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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果麗 - 該死!我愛妳【單】 [打印本頁]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09 AM     標題: 果麗 - 該死!我愛妳【單】

本帖最後由 bcl6040 於 2013-10-26 01:03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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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們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更是最了解彼此的「靈魂伴侶」
只是最近他一直有個煩惱──
他們都已經到了可以自由交男女朋友的年紀
而她雖然「行情」不差,但他一直把保護她當成義務
因此想要追她的男人一定要先經過他的鑑定
她的男人要比他帥氣、比他聰明、比他貼心
最重要的是要像他一樣,事事將她擺第一──
呃,這樣條件好像太嚴苛
而且很奇怪的是,每次想到她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心裡就有一種非常不暢快的感覺!
啊!莫非……他該死的愛上了自己的「麻吉」?
他正打算找個好機會來個「告白大出擊」
怎知卻先得到她即將結婚的消息……

【出版日期】2010-10-22
【出版社名稱】禾馬
【書系及編號】紅櫻桃 RC070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13 AM

我想要低調的人生啊!/果麗

  話說,自從開始了我寫稿的人生,我待在家的時間變得很長,連出門都懶了!(本來就是懶人一個了,呿!)

  知道我在寫言情小說的人不多,只有家人跟部分朋友,一堆鄰居雖都是熟識,但我也是完全沒說。(當然,不說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我用了好幾個鄰居大名……怕被識破==")

  其實也是沒什麼好說的啦!這算是私人的生活,我不習慣向別人說明。不過鄰居大多感情不錯,一堆好吃的、好用的都會互相推薦或是直接給我,還會揪團團購呢!(都是好人啊!)

  只是,前兩天一位社區裡有名的「熱心」媽媽遇上了我,突然對著我說:

  「妳現在還有沒有在寫小說啊?」

  我當下一聽,心裡大驚,心裡OS開始跑了──

  靠……邊站去啦!她怎麼知道我在寫小說?她知道了,不就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嗎?天啊!

  心下當場決定裝傻,就笑笑地對她說:「啊?」

  本想打混過去的,她居然跟我說:「賣假啊,妳母啊瓏甲我講啊!」

  噹噹!凶手出現了。

  「嘿嘿……」決定乾笑帶過,不然會沒完沒了。

  「啊妳怎麼會寫小說?寫一本是多少錢啊?」

  果然……

  「沒多少啦,嘿嘿……」我繼續乾笑了。

  「啊妳的筆名是啥?我賣來看麻耶!」

  「唔……」

  「唔」了半天還是沒唔出個屁來,然後,這話題又被我帶過了。

  還好她看得出來我不怎麼想說,所以這話題並沒有持續太久就轉了話題,呼!好裡加家。

  不過呢,我想這樣類似的情景在不久的以後會陸續上演的……(淚)

  我的低調人生啊……

  阿母啊,瓏細妳!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14 AM

楔子

  下午一點鐘,豔陽高照,該是學子們在教室裡昏昏欲睡的時刻,但鄒子杰卻背著書包在路上走著。

  在沒有家長陪同的情況下看來,一個小六學生獨自背著書包在街上走,唯一令人聯想到的就是逃學、蹺課,其他的可能性就十分渺小了。

  然而,鄒子杰確實是蹺了課。炎炎夏日,他一點都不想在悶熱的教室中被老師們催眠,與其如此,那倒不如選擇回家對著冷氣催眠自己不是更好?

  他邊走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二點零的好視力讓他遠遠地就看見前頭有個小小的「東西」擋在他家門前。

  究竟是什麼呢?

  踢走腳下的最後一顆石子,他好奇地加快腳步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嘔……」藍侞珺抱著肚子,再也忍不住體內那絞痛噁心的感覺,蹲在家門前便乾嘔了起來。胃袋裡的食物早在學校的時候便吐光了,但還是很想吐,卻吐不出任何東西來。

  好痛……不但想吐,肚子也好痛呀!身上又沒鑰匙可以回家,該怎麼辦?

  原來不是「東西」,也不在他家門口前,是住在隔壁的、上個月才搬來的新鄰居,一對母女。

  媽媽是個大美人,才剛搬來便迷倒附近單身男人的心;女兒也是個小美人,才進學校不久便迷走一堆小男生的心,所以鄒子杰對她們非常有印象,更別說她們就住在隔壁。

  雖然他們同年,但他的身高要比一般同齡小孩發育得好,而她似乎比一般同齡小孩發育得晚些,她看起來好小、好小,現在蹲著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又更小了。

  他們兩家的前庭小門只隔著一道小矮牆,他要回家,勢必得經過她身前。

  一道陰影突然籠罩住藍侞珺全身,為她遮去了金色的光影。

  「不舒服嗎?」鄒子杰站在藍侞珺身前,看見她在乾嘔,很難視若無睹地就這麼開門進屋去。

  藍侞珺沒料到這時候會有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只能吶吶地抬起頭來,但極度的不適讓她臉色蒼白,甚至說不出話來。

  「妳媽媽呢?」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她的樣子很明顯就是身體不舒服,但人都不舒服了,身旁怎麼沒人陪著呢?老師讓她回家前都沒事先聯絡家長嗎?

  「媽媽今天去高雄了,她說要馬上坐高鐵趕回來。」所以才會請老師讓她先回家休息,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沒帶鑰匙,只能蹲在家門口難受。

  等她媽媽回到家,最快也要兩個小時,她臉色這麼難看,剛才還在乾嘔呢!

  「妳哪裡不舒服?看過醫生了嗎?」唉,那張可愛漂亮的小臉都白成那樣了,他實在狠不下心來不管她。

  一陣絞痛襲來讓藍侞珺的小臉全皺在一塊,冷汗直流的她只能搖頭困難地回應著。「肚子……」

  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不妙,無法多做思考,鄒子杰一把將自己的書包扔進自家的矮牆中,接著又拿起她的書包一併扔入。

  「我的……」

  書包被扔進矮牆中,藍侞珺還以為他是在捉弄她。

  「上來。」鄒子杰背對著她蹲了下來。

  「要、要做什麼?」

  「我帶妳去看醫生,妳這樣子沒辦法等到妳媽媽回來的。」他也沒辦法等。

  背上遲遲都沒動靜,鄒子杰回頭看著她,只見她臉上寫著猶豫。

  「我比妳高,我背得動妳,而且路口就有間診所,是住對面的叔叔開的,沒帶錢或健保卡沒關係。」說完,他維持著原姿勢不動,耐心地等待著她。

  「謝……謝你。」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19 AM

第一章

  「鄒子杰,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宇宙超級無敵霹靂地愛你……」

  「鄒子杰,請出來看我一眼吧!請你跟我交往好嗎?」

  「鄒子杰,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求你跟我交往,快出來吧!」

  一道清晰的女聲一直不斷喊著鄒子杰的名字,內容全是為了向他求愛。

  這沒什麼,這樣的情景總是在一段時間過後就要上演一回,藍侞珺已習慣了,但再不久就要考大學了,她正在用功念書呢!這女生已經喊了三十分鐘,居然還不死心,真是有耐性,只是苦的人是她,這跟魔音傳腦有什麼分別呢?

  唉……

  鄒子杰那個死傢伙肯定又掛著耳機在聽音樂了,才會沒有出來打發走這女生!

  厚,她受不了了!他不出來趕人,那她來總行了吧?

  重重地闔上書本,藍侞珺拉開小陽台的落地窗,在腳步跨進小陽台的瞬間,本來掛在臉上的怒氣馬上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不太真實的笑臉。

  「嗯,這位同學,現在是晚上十點,妳打算再喊下去嗎?都那麼久了,妳嘴裡的鄒子杰都沒有任何回應,妳要不要改天再來?還有……我不是鄒子杰,別再對著我的陽台喊了,他住五百二十號,就是隔壁。」藍侞珺指著隔壁陽台。

  這個社區全是三層樓式的小洋房,她家與鄒子杰家剛好在街尾,兩人的家只有一牆之隔;而他與她的房間都正好在二樓,陽台與陽台間的距離也只有五十公分寬而已,距離極近。

  站在樓下的女孩沒料到居然會有個漂亮的女生出來回應,而自己喊了大半天居然喊錯人,喊到隔壁去了,這……這未免也太丟人了吧?

  「對、對不起。」女孩羞愧地丟下道歉的話語,便捂著臉轉身狂奔離去。

  呼!終於可以停止那魔音傳腦了,但罪魁禍首還沒解決。

  藍侞珺看著隔壁,窗簾後透著光線,這表示他肯定在家。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爬上陽台圍牆,向前一個大步跨出便踩上隔壁的圍牆,成功地進入鄒子杰的陽台。

  連敲個聲響也免了,她刷地一聲拉開落地窗並撥開窗簾,直接就進入鄒子杰的房間裡。

  果不其然,鄒子杰戴著耳機,手裡還拿著鼓棒在桌面上敲敲打打,壓根沒發現自己房裡多出個人來。

  藍侞珺走上前,自他身後一把抽掉他的耳機。

  光是拿在手裡,藍侞珺都能聽見被抽走的耳機裡頭飄出來的音樂,難怪那女孩喊了三十分鐘,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嚇!」鄒子杰著實嚇了一大跳,手裡的鼓棒也因驚嚇掉了一隻。

  「音樂開那麼大聲,你總有一天會重聽的。」藍侞珺眉心都快皺成了小山巒,一臉不認同地瞪著鄒子杰。

  一再告訴他戴耳機聽音樂別開那麼大聲,怎麼老是說不聽呢?

  「像個阿飄似的,我總有一天會被妳嚇死!」鄒子杰拍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如果這樣就輕易被嚇死,那麼你也真是了不起。」她用力將耳機扔回鄒子杰身上,伸手就將音樂給關了,然後雙手環在胸前不發一語地瞪著他。

  說話那麼酸,眼神那麼殺,還有那姿態……嘖嘖!這分明是她有所不滿時的表現,但他想不出他今天哪裡得罪她大小姐了。

  「我做錯什麼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問著。

  自從小六那年那一「背」,就背出了兩人的好交情,自然而然地成了好朋友,而她母親也因為那一回的事,與他家開始熟絡地互動,兩家人在這幾年裡迅速成了最好的朋友兼鄰居。

  兩家的三個大人們這星期相約出國度假去了,只留下兩個面臨考季的準考生看家。

  但大人們不在,藍侞珺便是老大,因為她是兩家公認的好寶寶,大人們將監管鄒子杰的工作全交給她全權負責,好像只要有她盯著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你又跟新女友分手了。」這件事今早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的,她想不知道都難。

  「對。」她一臉老大不爽的樣子,在這個時候他什麼話也別多說,只要簡單地應個聲,等她發聲後接著回應就好。

  但他不明白,他跟女朋友分手這件事情是哪裡惹到她了?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沒記錯的話,這女朋友才交往不到兩個月是吧?」口氣越來越冷。

  鄒子杰無聲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從來沒去記究竟交往了多久,但應該不超過兩個月沒錯,身旁的人總是會幫他記著的。

  「幫個忙,要嘛就找個可以交往久一點的女人,不然就別像個蜜蜂似地,在花叢裡四處沾惹卻不停留,這樣我很困擾的。」

  雖然他只是個高三生,但卻已擁有成熟的外貌,高壯的身材加上俊美的外型,那都是扼殺女性同胞們愛戀悸動的凶手,他比誰都明白自己在女人們眼中有多麼搶手。

  即使宣稱有了女友,但仍是會有不願死心的女孩子等著橫刀奪愛,時常會有女孩子在他的屋前來回張望,企圖來個不期而遇,但……這裡分明是純住宅,不是這社區的住戶,誰會在這裡不期而遇啊?那企圖太明顯了。

  當他有女友時情況還算好,一旦他又與女友分手了,就會像今晚一樣,即便他父母在家也一樣,那些熱切追求他的女孩個個勇氣十足,甚至還會主動上門討好。

  長久下來他父母不管哪些女孩又上門,又或者在門外高喊愛的宣言,他們都不再理會,全留給鄒子杰自行解決,他們常抱怨的不是孩子上不上進的問題,而是沒事生了個萬人迷兒子還真是煩人。

  「要不然……不喜歡人家就不要去沾染人家,至少在我考上理想學校前讓我耳根清靜一些吧!算我拜託你了。」

  一聽她這麼說,鄒子杰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又有人在樓下叫我名字是嗎?」

  「是在我樓下叫著你的名字,整整叫了半個鐘頭,我把她趕走了。」她糾正道。

  半個鐘頭?難怪她會不高興,為了考試,她可是每晚都在認真用功呢!

  「哈哈哈……幹得好!小藍,我明天就去學校說我不愛主動追求的女孩,我喜歡含蓄的女孩,保證能讓妳過個耳根平靜的夏天。」鄒子杰上前一步大剌剌地搭上藍侞珺的肩,將她像個好兄弟似地圈在身邊討好地說。

  他知道她有多麼想要進入A大,現在對她而言是關鍵時刻,不能讓她分心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

  所以啦,拿出她的絕招來對付那些垂涎他的女孩們,只要主動跑來追求的人,一律打回票!

  「最好你能說到辦到。」藍侞珺不買帳地撥開肩上那隻大手,她垂下眼簾,不教鄒子杰看見她眼底的真正心緒,一股落寞的情感。

  為了掃除一堆莫名朝她飛奔而至的浪蝶狂蜂,一年前她學乖了,她發了狠話,只要敢跑來她家裡示愛的人,別說是交往了,連朋友都沒得做,所以她才能安穩地在家裡落得清閒,不必擔心同樣高聲示愛的場景一再出現。

  然而,她究竟用了何種心情去做這件事的,這一點他永遠不會明白,她也不打算教他明白,因為沒有那必要。

  「放心,明天不論是校內還是校外的人都會聽見我的宣言,成效一定跟妳的一樣好,我說到做到。」為了小藍,沒什麼做不到的。

  友情跟愛情對他來說當然是前者重要,小藍是最了解他的好麻吉,沒有任何女孩可以取代,這一點他可是再明白不過。

  ※※LW※※

  出乎藍侞珺的意料之外,鄒子杰果真辦到了,樓下不再有人喊著他的名字鬼叫地說愛他,她度過了安靜的考季,也如願地考上她個人的第一志願。

  打從國小、國中至高中以來他們一直是同校,也各自分別佔據了學校最俊及最美的名次,現在她考上了A大,而他則上了B大,各自成了大學中的風雲人物,但這仍是不影響他們的好交情,反而更常注意對方的行蹤。

  只要是課餘時間,兩人通常一起活動,大一的時候,因為鄒子杰常到校園來接藍侞珺,很多新同學都誤以為他們是一對戀人,俊男加美女真是一大絕配,教人賞心悅目。

  直到大二,身旁的人才意識到他們真的只是好朋友,之前兩人一再否認並非害羞或混淆他人的伎倆。

  讓人誤會兩人之間的關係並非他們自願的,但兩人的關係撇清後,得到的效應相對地也教人感到困擾,好比現在。

  「藍侞珺,等一下、等一下……」

  校門口近在眼前,但藍侞珺身後卻傳來急切的呼喚,她想假裝沒聽見都很難,只好緩下腳步等著後頭喚她的人追上來。

  身後的人追上她的腳步,卻擋在她身前,令她不得不停下移動的步伐。

  周芷妤喘著氣,慶幸自己在藍侞珺走出校門前攔下了她,否則今天的機會又要溜走了。

  「有事?」藍侞珺淡淡地問。

  這一年多以來,她在這所學校並沒有交到任何好朋友,因為搶眼的外表雖然讓她在學校中成了名人,卻不表示在人際關係上就比他人吃香。相反地,女生以排斥她居多,男生則是有目的性地接近她,這一點一直令她很反感,所以她也不期待能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涯裡找到好友。

  「聽說妳跟B大的鄒子杰很熟是嗎?」周芷妤眼底閃著光芒,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藍侞珺明白她的目的。

  「朋友。」藍侞珺仍是淡淡地應著。

  她十分清楚周芷妤眼裡的光芒是什麼,又一個想藉由她認識鄒子杰的女生!怎麼,她一臉長得很像紅娘的樣子嗎?這誤會可大了,事實上她一點都不愛替人牽線,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尤其對象還是鄒子杰──她的好朋友,也是她最喜歡的人。

  周芷妤知道藍侞珺與鄒子杰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只是她口頭上的「朋友」這麼簡單,當然是比普通朋友再好許多。她可是有做功課的,她知道他們是打小一塊長大的好朋友,又是鄰居,兩家的交情一直很好,更別說她不止一次親眼見到鄒子杰來學校接藍侞珺。

  一開始她也以為他們兩人是一對,但後來經過多方可靠的消息來源指出他們真的只是好朋友,她才燃起熊熊的愛的火焰。

  「我聽說他目前沒有女朋友是真的嗎?」打從第一回在校門口見到鄒子杰,她就深深被他那優異的外貌及氣質給吸引。她自認美貌不輸任何人,尤其是藍侞珺,所以她一定能成為鄒子杰的女朋友。

  「不知道。」藍侞珺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視線飄向學校大門口處,但並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上個星期才跟他們學校不知哪一系的系花分手,究竟有沒有馬上再交到新女友,她真的不清楚。她關心他生活的每一件事,唯獨感情的事她不主動去過問,一向只有他自己或旁人說了她才會聽。

  聽見這樣的回答,周芷妤心底很不高興,下意識認為藍侞珺故意跟鄒子杰裝不熟,但她終究還要靠藍侞珺為自己牽線,所以再怎麼不開心,她臉上還是堆著笑。

  「我聽其他人說鄒子杰在練樂團,每個星期三與六都是團練日,聽說妳也都會跟著去。請問今天可以讓我跟著去嗎?我對音樂也非常有興趣,想要去學習一下可以嗎?」周芷妤擺出懇求的姿態,完全沒有平時在其他同學面前那女王般的高氣勢,現在只要能讓她找機會接近鄒子杰,暫時拿掉尊嚴都沒關係。

  當然,她不會自掘墳墓,若擺明要藍侞珺為她牽線自然是不可能的,傳聞鄒子杰不愛主動的女生,所以想接近他自然不能大剌剌地打著追求的旗幟。

  現在她所需要的便是成為他的朋友之一,讓他有機會認識她,她有自信,鄒子杰一定能被她吸引。

  「不好意思,恐怕不行,妳還是找別人吧!學校裡練團的人不少,妳去問問其他人,相信會有人十分歡迎妳的。」藍侞珺毫不考慮地拒絕了。

  美麗的女生是很受男生歡迎的,只要周芷妤願意,還怕沒有樂團讓她學習或加入嗎?所以,她很清楚她的目的。

  沒料到藍侞珺甚至連考慮都沒有便拒絕了,周芷妤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住。她強撐著友善的笑臉再問:「為什麼不行呢?若怕我打擾的話,我保證什麼都不說、不碰,只要讓我安靜地在一旁待著就行了,拜託妳了,同學……」

  她合著掌再次懇求著,語調及姿態又更柔軟了些,就不相信藍侞珺真能那麼狠心地再次拒絕她。

  「不要拜託我,這不是我能做決定的事情,因為這是團規。」規矩是在組團時就定下的,除非是所有團員主動認定的人員,要不然誰也不能去看他們練團。

  而所有六名團員中,有一半是住在同社區的鄰居,所以她一開始就獲得了認同,但這兩年多來,也只有她獲得認同,至今沒有例外。

  「那麼這事誰能做決定呢?」周芷妤仍不死心。

  藍侞珺面無表情地指著校門口,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周芷妤看見了鄒子杰。

  問他?不!絕對不行!光是站在這裡遠遠地望著他,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了,若是開口問他,她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假裝對他毫不心動,她肯定會露出馬腳,這麼一來不等於是封殺自己?這絕對不行!

  「那……既然是團規的話,還是不要為難你們好了。他在等妳了,妳快去吧!下回我們有機會再一起出去聚會吧!」語畢,周芷妤轉身快步走出校門口,在經過鄒子杰身邊時又戀戀不捨地偷偷看了他幾眼才離去。

  後頭的藍侞珺並沒有因為鄒子杰的到來而加快腳步,仍是依著自己原先緩慢優閒的步調向大門口移動。

  不意外地,鄒子杰的出現輕易便掠取他人的視線,甚至是呼吸,她看見行經學校門口的同學或路人們視線都停留在他身上,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剛才是妳同學?」鄒子杰十分主動地拿走藍侞珺身上裝著書本的沉重背包。他一來就看見她與人在聊天,那女生走出校門時還看了他幾眼,他的感覺不會出錯,那女生愛慕他。

  「嗯!車呢?」藍侞珺懶得多說什麼,原本心情還不錯的她,被周芷妤這麼一攪都打壞了。

  「我停在右邊,走吧!」看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鄒子杰很識趣地不多作詢問。

  又是一個愛慕他的女人想拿她當踏板,也難怪她心情不好了,換作是他也是。

  只要有男同學想藉著他把小藍,他也是一整個心情很糟,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在同學眼底的存在價值就只是個踏板;他拒絕當踏板,她也是,所以……他們果然是好朋友。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23 AM

第二章

  上了車,果不其然,飲料架上已放了一杯藍侞珺最愛的珍珠奶茶。

  她伸手拿起珍珠奶茶吸了一大口,不甜不膩,正好是微糖;然而一想起他每回為了買這杯珍珠奶茶,必須開車在校門口前多做一次的迴轉,然後停在車流量超載的馬路邊,等著店員為他現調,無視一堆因為他違規停紅線而猛按喇叭的駕駛。

  思及此,她的壞心情瞬間轉好許多,臉上的表情不再冷漠。

  「真好收買,一杯珍奶就能買回妳臉上的笑容,值得!」見她臉上有了淺淺的笑容,鄒子杰不自覺也露出微笑。

  「因為只要想著你為了這杯珍奶要忍受多少白眼或中指問候,就會不自覺地心情大好。」學校前面這條路只有半夜不塞車,就算他只是路邊暫停一下,仍然會影響交通,自然免不了遭人白眼。

  「真沒良心,這都是為了誰呀?剛才有個沒耐心的歐吉桑,不只送我三字經,還重重地踹了車門一腳呢!」還不都是為了一杯珍珠奶茶。

  「呵、呵、呵……」這下子藍侞珺笑得更開心了。

  「別笑了,問妳一個人。妳系上是不是有個學姊叫蔣炘慈?」

  「是啊,但我跟她不熟。」事實上,她跟誰都不熟。

  「是不是長得白白淨淨的,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藍侞珺偏著頭回想著。「酒窩?好像有吧!她長得挺漂亮、挺有氣質的。」

  聽她這麼一說,鄒子杰可以肯定自己昨天遇見的人就是蔣炘慈沒錯。

  「怎麼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她提問別的女生。

  「幫個忙,下個星期有個聯誼會,妳幫我跟妳學姊問問,看她能不能來參加?」

  「是你個人希望她來參加?還是幫其他人問的?」要她問,那是小事一件,但她要搞清楚是誰希望蔣炘慈去參加,因為那背後的意義自然不同──對她而言。

  「是我啦,現在正缺女友。」昨天在路上見到蔣炘慈,第一個感覺是這個女孩白淨漂亮,正好是男生們最愛的類型。

  身旁的人告訴他,蔣炘慈是A大有名的美女,雖然很多人追,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將她追到手過。鄒子杰不否認是因為男人天生征服慾作祟的關係,所以興起想要追求她的念頭,但那是一個開始,感情是要靠兩人日積月累的相處累積,這才能真正了解對方是否會是自己想要長相隨的另一半──雖然他一直沒有成功地找到那另一半,但他正在努力。

  藍侞珺原本視線是停留在專心開車的鄒子杰身上,當他一說是他希望蔣炘慈去參加聯誼時,她的視線立即落到車窗外。

  「你這種人怎麼會缺女友?謝謝你提供我今天最好笑的笑話。」原來他又跟女友分手了。

  「怎麼不缺?我一直都很缺的。」呿,那是什麼態度啊?

  「嘖!打從你開始發春後,有哪個女生可以真正抓住你的心?女友一個換過一個,怎麼?現在要將你的魔爪伸向我的學校裡了?」當她再度將視線轉回鄒子杰身上時,眼神裡只剩不屑,沒有其他真實的情感。

  「喂!朋友,話不能這麼說,一直換女友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只是想找個讓我有感覺的女生好好地在一起,但妳知道嗎?這事看來很簡單,可是實際上做起來真是他媽的很難。哎呀!跟妳說也是白搭,妳又不交男朋友,沒談過戀愛,哪懂得我在說什麼,呿……」

  「你那是什麼態度呀?沒談過戀愛又怎樣?什麼叫我不懂?那你解釋一下,我一定會懂的,居然敢拿這種事來歧視我,你有種!」手有點癢了,好想打人。

  眼看她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分明就是想「巴」人了,鄒子杰趕緊開口說:「不是我談戀愛不認真,而是在交往當中就是少了那點fu,跟每個女生出去約會個幾次就覺得不對勁,要我怎麼繼續交往下去?」

  「Fu?說明白一點。」

  「就是……」該怎麼解釋呢?「我這樣說好了,我跟妳在一起很自然,也很輕鬆,不會有任何壓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老實說,與其要跟前女友們出去,我還比較想跟妳在一起,我最喜歡的人還是小藍。」

  還是跟小藍在一起最自在、最開心,也最有默契,許多事情壓根毋需言語;但他要上哪去找一個像小藍這種靈魂伴侶?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能清楚明白他要什麼、想說什麼,這就是為何他跟每一個女人都交往不久的最大原因。

  那個人尚未出現,再這麼下去,他懷疑會有出現的那一天。

  況且,還有哪個女人會毫不顧慮形象地在他面前跟著他大吃大喝?又有哪個女人可以跟著他一起飆髒話?

  「是你太挑剔了,小心一輩子光棍!」藍侞珺並沒有因為他最後的那句話感到開心,因為她太了解他了。

  他嘴上老說喜歡她,這句話她聽了好幾年,但他的喜歡中沒有包含任何愛戀的成分,只是對一個朋友的喜歡,這點她再清楚也不過了。雖然她也曾在無數個夜裡幻想著他的喜歡是情人間的愛戀,但過分理智的腦袋永遠分得清什麼是現實、什麼只是不存在的幻想。

  「嘿,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真的一直找不到可以結婚的理想伴侶,那麼妳就委屈地嫁給我好了,至少我老爸跟老媽都很喜歡妳,不會有公婆的問題。」嗯……這個主意真是越想越不錯。
啪!

  顧不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在他手裡,藍侞珺伸手毫不留情地用力賞他後腦勺一巴掌,害他的臉差點就埋進方向盤裡。

  「靠背……背山面水好風光。」再硬也要轉,現在兩人的生命安全不在他手裡,是在她手裡啊!

  「暴力女……」他小聲地嘀咕著。

  要不是正在開車中,他肯定毫不客氣地飆髒話問候她了,但誰料得準下一巴掌會真的把他打趴在方向盤上呢?

  那些暗戀她的男人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全教她美麗的外貌給欺騙了,她其實是個下手狠絕的暴力女呀!打他從不手軟的。

  藍侞珺聽見他嘴裡的嘀咕,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別跟我玩青梅竹馬那一套,最好再來個幾歲前找不到另一半就相約結婚算了,呿!少拿我當你人生的方便工具。」偷偷愛就夠了,有些話雖無法開口說,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將自己的心踐踏到如此可悲的地步。

  小氣!不過若真不幸走到那地步,他一點也不介意當她人生的方便工具,畢竟旁人都說他們很配不是嗎?但這話他才不會傻得說出口。

  「夠了、夠了……總之,聯誼的事妳願意幫我問問蔣炘慈嗎?」重點答案還沒得到,話題竟不知不覺地越扯越遠了。

  「好。」藍侞珺淡淡地吐出一個字,目光又回到車窗外。

  ※※LW※※

  黑色轎車來到目的地,市郊半山腰上的利家。

  利氏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型跨國企業,在與鄒子杰全家熟識之後,藍侞珺才明白原來鄒家來頭不小,竟是利氏集團的大股東之一。

  兩家的上一代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朋友,而到了他們這一輩,因為熟識的關係,又正巧都對音樂熱愛,使得兩家人的關係更是密不可分。

  因為是轉學生的關係,原本沒有朋友的藍侞珺,自從認識鄒子杰之後,他便帶著她走入他的生活圈,讓她在新的環境、新的生活中有了新的歡笑,他的好友們也自然成為她的好友,不自覺中成了他們團體中的一員。

  下了車,不等還在停車的鄒子杰,藍侞珺逕自走入利家大宅。

  她直接上五樓,那裡是他們樂團的練團室,沒有任何隔間,整個樓層都是他們練習的場所。

  樂團團員共有六人,雖全都是學生身分,但個個都是富裕家庭出生,這間練團室是利家專門闢設供他們使用,裡頭空間大、音場好,設備更是頂極之最,不像一般的學生得四處租用練團室,比較哪家設備較足、哪家的練團卡較划算。

  六人的團員中,已到了五人,就只剩鄒子杰還沒到。

  看見藍侞珺到達,眾人知道鄒子杰也到了,肯定在她身後,他們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藍侞珺先跟所有團員們打過招呼,臉上的笑容不減,但團員中擔任女主唱的利琦思雖然年級最小、心思卻最細膩,立刻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她來到藍侞珺身旁低聲問道:「怎麼回事?他哪裡惹妳不開心了?」

  說人人到,鄒子杰這時也走進了練團室。

  藍侞珺拉著利琦思轉身背對著鄒子杰,同樣低聲地說:「有點悶,他要我幫他約美女。」

  她沒有隱藏地老實說出心情,利琦思是少數明白她心思的好友,她大可不必在她面前假裝。

  什麼?利琦思皺著眉,喜歡一個男人卻只是被定位在好友的位置上已經夠悶了,居然還要替他拉線……難怪藍侞珺心情不好,光是聽,她的心情也跟著不美妙了。

  「妳答應了嗎?」

  「嗯!」藍侞珺點了頭。

  「唉……」除了嘆氣之外,利琦思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自然是不必開口,那只會教人更悶而已。

  她知道藍侞珺的痛處,都說是最好的朋友了,哪有拒絕的道理?即使是拒絕了,那理由是什麼呢?難道要藍侞珺大聲地說出心聲,說她其實很愛他,不能再繼續當朋友下去?

  這要她拿什麼理由來拒絕他?自然只能答應了。

  「別苦著張臉啦!妳還要練唱呢!別讓心情影響了。」藍侞珺拍著利琦思的肩膀,反過來安慰她。

  「真是苦了妳了,不打算死心嗎?」要是她早放棄了!不能告白,只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然後看著他去愛別人,那不如早早放棄,或者是……別再當朋友,讓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來個眼不見為淨,心情自然也不會再跟著他起伏。

  「哪天……或許吧!」等他哪天真心愛上某個人,或者是她哪天變了心愛上了別人,又或許哪天彼此有著不能留在對方身旁的理由。

  到了那天,她就會死心了。

  「喂,兩個女人在偷聊什麼呢?」這時負責貝斯的尤駥迪無聲無息地來到兩人身後。

  藍侞珺與利琦思同時被他嚇著,不約而同地回頭狠瞪著他。

  「女人話題,想加入嗎?」

  利琦思冷冷地說完,藍侞珺馬上有默契地接著說:「想加入可以,麻煩請先去換條裙子。」

  現在是擺明歧視他的性別就是了?被兩個女人這樣一說,尤駥迪只能無言,默默地轉身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

  此時鼓聲及吉他聲響起,也代表著練習即將開始,走到練唱的位置前,利琦思說:「這兩天做了兩首新歌,妳待會兒幫大夥聽聽,看行不行?」

  「Ok!」

  雖然藍侞珺不是樂團成員,對唱歌或任何樂器都不在行,但每回他們練團總要她在場有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只要是能讓她喜歡的歌,他們便會全數收下,當作成品來努力練習。

  樂團成立了許久卻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團名,但他們有一個目標,就是成名,到時他們會取一個令所有人瘋狂熱愛的名稱。他們絕對會達成目標,別的不說,光是男的俊、女的美,便能引起一陣風暴,更別說他們擁有堅強的音樂實力。

  音樂開始響起,一開始便是強烈的節奏,再來是一男一女雙主唱充滿爆發力的歌聲。

  他們玩的是重金屬搖滾,在不斷的薰陶下,對音樂完全外行的藍侞珺也開始能分辨基本的音樂屬性,所以今天她才會站在這裡,成為他們所認定的一員。

  前一分鐘她還專注地聆聽著新歌,但當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鼓手──也就是鄒子杰身上時,她的注意力開始潰散。

  不自覺中,他的臉上重疊著蔣炘慈的臉。

  藍侞珺陷入沉思,她想著兩人在外貌上是否相配,想著蔣炘慈是否能成為第一個真正令鄒子杰動真情的女生,想著……

  「小藍!小藍!」

  音樂、歌聲已停止,眾人等待著藍侞珺給予評價,卻見她出了神,連連喊了她幾回,都不見她有回應。

  最後,鄒子杰來到她面前,拿著鼓棒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

  「小藍!」

  「啊……什、什麼?」

  「如何呢?」鄒子杰挑著眉看著藍侞珺。

  她剛才那表情分明是在想著別的事情,想必根本沒有認真聽他們的新歌,其他人看不出來,不表示他看不出來,他太了解她了。

  「如何……哦,你們再唱一次。」藍侞珺眼神裡有著心虛,更多的是歉意。

  她應該要專心在音樂上的,卻不知不覺地將所有心思轉到鄒子杰身上,害得大家得再重來一回。

     鄒子杰看了她一眼,默默回到位置上敲響前奏,眾人便開始再重新練唱一回。

  但一首歌尚未結束,藍侞珺便揮動著手勢,讓他們停下演唱動作。

  「怎麼?不好聽是嗎?」利琦思一臉疑惑地望著藍侞珺。

  藍侞珺搖著頭,臉上有著歉意。「對不起,我有點頭痛,你們先練吧!別管我的意見了。」語畢,她轉身下樓去。

  「頭痛?子杰你去看看她要不要緊吧!」擔任男主唱的利奇若看向鄒子杰。

  鄒子杰頷首扔下手中的鼓棒,正準備起身,卻教利琦思給阻止了。

  「你們繼續練吧!我去就好。」利琦思話一丟,不給其他人發表意見的空間便快步走出大門。

  開什麼玩笑!鄒子杰就是藍侞珺頭痛的主源,叫他去「關心」她,不是要她更頭痛嗎?唉!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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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像是受了什麼騷擾,睡夢中的藍侞珺蹙著眉頭卻仍是不願睜開雙眼,僅是翻了個身埋頭繼續睡大覺。

  鄒子杰收回剛才刮著她臉頰的手,站在床尾笑望著睡得像隻鴕鳥的她。

  「小藍,起床了、起床了……」鄒子杰像是跳針的唱片,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似乎非要得到成效才願意停止。

  藍侞珺伸手拉過另一個枕頭緊緊壓在自己的頭上,當隻徹底的鴕鳥。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但鄒子杰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他繼續跳針,並伸出大手抽走她用來掩蓋自己的枕頭。

  「停!住嘴,你該死地別再叫了。」睡得再怎麼沉,也會被他的魔音給吵醒。

  很好!他贏了!

  藍侞珺以鄒子杰意想不到的神速起身,乾脆也將剛才睡的枕頭一併仍向他。

  「跟你說過幾百次了,不要從陽台爬進我房裡啦!改天再進來我就扔你下樓去。」藍侞珺對著他大吼著,但由於睡眠不足的關係,她的聲音無法完全地發出,傳進他耳裡的是完全沒有威脅性的字句,只是嗓音低啞了些。

  皺子杰眼明手快,一伸手就將那迎面而來的「凶器」給抓下,並抱在胸口前露出白牙朝著她笑。

  他就不能當她是個女人看嗎?都不怕哪天她剛好衣衫不整地大走光?這幾年都說了幾百回了,為何他老是沒聽進耳裡呢?

  藍侞珺很想用力地用眼睛殺人,只可惜,睡眠不足的她連睜眼都顯得十分困難了,哪還有殺氣用眼神殺人?

  「嘿,妳這女人,我可從來都不會想要扔妳下樓去,我都是讓妳來去自如,只不過偶爾跨過來妳就想扔我下樓,真是夠狠了!」

  是呀,他早已被她用「嘴巴」扔下樓不下百次了,早在天堂與地獄間走過數回,天使和鬼差都熟透有交情了,呵呵!

  「不要廢話那麼多,挖我起床到底要做什麼?」她粗魯地抹著臉,好讓自己再清醒些。

  如果只是要挖她起床吃早餐,那他就該死了!

  「怎麼,昨晚又等妳弟電話?」鄒子杰坐上床沿,很自然地為她撥開撥在前額的髮絲。

  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美國,他是唯一能令她熬夜的人。雖一直是分隔兩地生活著,但兩人的感情卻意外地親睦,姊弟倆每星期至少都要通上一回電話,但究竟都聊些什麼,鄒子杰從沒過問,因為他從沒見過她弟弟。

  「嗯!」藍侞珺瞟了眼時間,發現在才早上七點鐘,也就是說她才睡了兩個小時而已。

  然而,腦子漸漸清醒,又見他一身輕鬆帥氣的打扮,她忽然記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看妳這樣子還是算了,本來打算帶妳一塊去聯誼的,妳還是繼續睡覺比較好,還是妳其實想去?」鄒子杰將抱在懷裡的枕頭還給藍侞珺。

  今天的聯誼男女生幾乎都是頭一回見面,未免任何人感到尷尬不自在,主辦的男生們決定外出烤肉去,不僅有工作可以分工合作,更可在其中拉近人與人的距離,但這需要體力,藍侞珺肯定沒辦法跟的。

  藍侞珺看著鄒子杰,眼神裡清楚明白寫著不必他提,她也不打算去,這場考肉聯誼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更別說在睡眠嚴重不足的現在。

  若是平時,不管是不是聯誼,她或許會跟著去,重點是為了烤肉及陪伴他,但這回她不必多一秒的思考便否決自己去的可能性,因為她替他約到了蔣炘慈。

  昨晚跟弟弟凱文聊過之後,她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所有長期積壓在心底、一直不願去面對的事瞬間浮上了心頭,逼得她不得不去思考;然而思考也只是一個過程,終究她還是得逼自己出最後的決定。

  「OK!我了解妳的意思了,妳快睡吧!我先走一步。」鄒子杰走向房門,才打算伸手開門,身後便傳來藍侞珺警告的咳嗽聲。

  「咳、咳……這時間是我媽晨跑回家的時間。」

  「那好,我正好可以跟阿姨道聲早安。」鄒子杰笑得有些可惡。

  「咳、咳……麻煩你從哪來就從哪消失。」她加重警告,雖然仍是沒精神,但瞪人的力氣她還是擠得出來的。

  就算她媽媽再如何開明,也不願見自己女兒房間一早就走出個男人吧?即使是他也一樣!

  鄒子杰收回手,不再故意作對,乖乖地走向陽台。

  不錯,還會瞪人,這樣子好多了!

  知道她實在沒精神,但沒精神是一回事,看不慣她一臉死氣沉沉的模樣,好似快要喘不過氣,他希望這是他的錯覺,希望她只是單純睡眠不足。

  臨走前,鄒子杰轉頭再看藍侞珺一眼,這時她已經再次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單中,不讓他有機會打擾。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28 AM

第三章

  聯誼後三天,鄒子杰告訴藍侞珺,說他已成功約到蔣炘慈與他單獨約會。

  他的這般快動作藍侞珺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更從不懷疑他強大的男性魅力是少有人能抵擋,也只有他自己才傻得以為她是可以的。

  呵!她真是無可救藥的傻瓜,都什麼時候了,她心底想著、念的全是他,她想的該是自己才對,現在她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而且,她還有個麻煩要打發呢!

  「同學,真的很對不起,還好只是皮外傷而已。現在妳覺得如何?很痛嗎?」辰繹宸帶著一臉歉意及擔憂著坐在急診病床上的藍侞珺。

  要不是在下樓梯時一個踉蹌,身體下意識為了保護自己而伸出手找平衡點,成功地保護了自己,也不會不小心推倒了在前頭的她,害得她摔下樓跌得全身是傷,這個責任他得全權負起。所以不論她有任要求,他定會盡力為她辦到。

  的確很痛沒錯,但她還忍得住,只不過眼前這害得她受傷的罪魁禍首怎麼一臉看起來比她還要痛的樣子?

  「還好。」這話說得有些勉強,但眼前這人太過於大驚小怪的作風她已深深體驗過了,所以她情願逞強些,也不願再看見他做出任何過分「關心」的舉動來。

  在摔下十來個階梯的當下,不論傷得如何,任何人都會痛得起不了身,而她自然也不例外,但他老兄卻當她是個重大傷患似地,在還來不及出口阻止的當下,他已撥出了電話,叫來了救護車。

  寧靜的校園裡響起了刺耳的鳴笛聲,藍侞珺當下只想假裝沒事地離開現場,因為明天這件事肯定傳偏校園的各個角落。

  但她辦不到,因為身上的傷口真的很痛,就連到現場的救護人員明白她是自階梯上跌落後,也「強烈」地建議她到醫院裡做個詳細的檢查,以免不自覺傷了筋骨,錯失了第一時間治療的黃金期。

  現在醫生宣布她除了皮外傷外並無大礙,而她也拜託這人所賜成了校園名人,現在她只想離開醫院。

  「妳站得起來嗎?」辰繹宸望著藍侞珺被包紮起的兩個膝蓋,屬疑地問。

  紗布下的傷口全是擦傷,傷口並不深,但由於面積頗大,所以醫生選擇為她包紮。

  再看著她腿上其他的部分,以及雙上本該白皙無瑕的雪肌印上青紅紫三色,看了只教他的罪惡感指數無限攀高,而她這無故受波及的受害者,自始至終卻不曾開口責怪他一句,這教他更是內疚,卻也莫名加深了對她的好感。

  他知道她是國貿系出名的美女藍侞珺,以往只是遠遠地看過她,當時心底對她無任何多餘的想法,如今她近在眼前,他這才明白什麼叫作怦然心動的感覺。

  藍侞珺點點頭,不想開口多與他交談,因為傷口仍疼痛著。

  「那好,妳住哪裡,,我送妳回家休息。」語畢,辰繹宸反射性地伸手想扶她起身,卻教她拒絕了。

  藍侞珺抬手擋下了辰繹宸伸過來的大手,拒絕他的纔扶,因為她並不習慣陌生人的觸碰,淡漠地說:「謝謝,不用了,我會要人來接我的,你忙就先走吧!沒關係的。」

  聰明的人一聽便明白這是趕人的意思,辰繹宸正好是聰明人,但他選擇裝傻。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目光仍是在她身上流轉不去。「我不忙,妳要找家人來接妳回去嗎?我陪妳等,是我害妳受傷,當然不能丟妳一個人在這裡等,而且我也該向妳家人道歉。」

  這樣正好,雖然這不是一個好的開始,但卻不失為一個機會,他可以藉此大方認識她的家人,若順利的話,甚至可以加入她的生活,成為她生活中的一員,進而達成他的想望──他喜歡她,想跟她交往。

  「不需要,你可以先走了。」這一回藍侞珺不再暗示他走人,而是明示了。

  嘿,真是直接呢!真性情的人是嗎?那真是好,他最愛不矯揉造作的女生了。

  這時辰繹宸假裝沒看見藍侞珺臉上不耐煩的眼神,他告訴自己,任誰莫名受傷心情自然不美妙,所以,並不打算聽話離開,只是安靜不作聲地等待她的動作。

  有過太多莫名的桃花,現在看來是又增添一樁了,唉……藍侞珺發現自己不耐煩的表情趕不走他,看來這人心臟跟臉皮都有練過,他想待著就待著吧!她不理他總行了吧?

  本想打發他走後,她再自己慢慢步出急診室坐車回家去,不過依目前的情況不必想也知道,只要她一起身,這人一定馬上有動作,但她不想他有動作。

  她默默地拿出手機,猶豫著要叫誰來接她回家?老媽?還是……

  思緒還在運轉當中,手裡的電話便響起了。

  「喂?」看見了來電顯示,她明白是誰打來的,也盡量把聲調維持在正常的狀態下。

  「小藍?」電話另一頭的鄒子杰不只是聲音有著遲疑,連同臉上的表情也是。

  一旁的蔣炘慈將他臉上擔憂的神情全數收進眼底,女人的直覺使然,她下意識仔細觀察他某些更細緻的反應。

  「不,我不是小藍,我是『白藍』。」藍侞珺將話尾兩個字加了重音,說著只有她與鄒子杰才聽得懂的對話。

  電話那頭傳來藍侞珺冷淡的回應,鄒子杰本來提得老高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還好,還會罵他,那表示她頭腦還清楚沒摔壞。

  「妳究竟要不要緊啊?」連救護車都來了,究竟傷得如何?

  本想假裝沒事的,但看來已耳聞她受傷的消息,那也不用裝了。

  「都是擦傷,不要緊。」傷口上了藥仍是刺痛著,但現在她不會再開口向他喊痛了。

  「妳現在還在醫院裡嗎?」

  「嗯。」

  「有人陪著妳嗎?」聽說好像是個不長眼的傢伙害她受傷的。

  「沒有。」藍侞珺絲毫沒有猶豫,只當辰繹宸是個害她無故受傷的掃帚星,而現在更是個趕不走的莫名路人甲。

  那就是有囉?只是她不喜歡那人罷了,該不會就是那個害她受傷的傢伙吧?

  「那好,妳告訴我妳人現在在哪?我馬上去接妳。」

  鄒子杰話說得快,完全忘了身有人在等著他,那個約好今天要一同吃飯約會的蔣炘慈。

  蔣炘慈望著鄒子杰,眸底沒有特別的情緒。

  藍侞珺受傷的事是她告訴他的,只是當他一聽見這個消息,眼底便再也沒有她的存在,心裡想著和嘴裡唸的全是另一個女人。

  那個人,在他的嘴裡以及所有認識他倆的朋友群裡,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在這一刻之前,她也是這麼認為的,鄒子杰與藍侞珺只是單純的好朋友,但是現在這個認知似乎……

  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等待答案的鄒子杰這時才驚覺自己與蔣炘慈早已有約。

  他將電話拿離耳邊,一臉歉疚地望著蔣炘慈,但他仍然決定毀約去接藍侞珺,對蔣炘慈他只能先說抱歉,但她早一步開口了。

  「去接她吧!我們改天再約,沒關係的。」蔣炘慈笑著搖頭,臉上果然沒有任何一絲不情願的勉強。

  這麼溫婉且善解人意的女生有誰不愛呢?但鄒子杰這時眼底沒有她,心思早已飄遠。

  「小藍?」她怎麼不說話了呢?

  「不用了,又不是傷得多重,一點小擦傷而已,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藍侞珺沒忘記鄒子杰今天與蔣炘慈有約,之所以逞強,也是想讓自己學著放手,別再將心放在他身上。

  都幾年的朋友了,別人搞不懂她在想什麼,但他可不。

  「藍侞珺。」鄒子杰喊著她的全名,這表示他的認真,不容得她打馬虎眼,更不許她逞強。

  被他這麼一喊,藍侞珺又再次陷入沉默中。

  雖然平時他什麼都聽她的,但該堅持的事情,他不會輕易妥協,現在他就跟她卯上了,也不再開口。

  好半晌,終是有人敗陣了。

  「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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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侞珺告訴鄒子杰只是小擦傷,所以他趕到醫院時,沒預期會看見一個全身是傷的她。

  正逢初夏,她身上除了短褲及清涼的背心之外,沒有其他可包覆更多肌膚的布料,這正是她之所以會全身傷痕累累的主因。

  她右額角上紅腫了一塊,右頰也是一大片的瘀青,除了左半邊的臉沒有任何顏色之外,頸部以下顯露在衣服外的肌膚幾乎沒有一處是白皙的原色。

  鄒子杰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又見一名年輕男子坐在藍侞珺身旁,原本在急診室走廊上小步奔走的他,在他們眼前約莫十來步的距離前緩下步伐。

  「子杰……」藍侞珺緊繃了大半天的臉色,在見到鄒子杰出現的瞬間有了鬆脫的喜色。

  她不動聲色地偷偷瞟向鄒子杰身後,沒見到蔣炘慈身影。

  看來他們今天的約會肯定是告吹了,只為了她──雖說她不該有這樣卑劣的想法,但她心底真是為這樣的結果竊喜著。

  今天的約會取消了,雖然還有下一個,不過她仍然開心他目前心中最看重的人還是她,至少……他會再持續看著她一陣子吧?

  藍侞珺低聲的叫喊只換來鄒子杰匆匆一瞥,他的注意力目前全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聽見了藍侞珺叫著眼前緩緩朝著他們走來的人,辰繹宸第一個動作便是反射性地起身,打算來個鞠躬大道歉,但腰身都還沒折下,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記結結實實的鐵拳,毫無偏差地正中他的右眼窩。

  「啊……」顧不得所謂的男子氣概,辰繹宸捂著右眼發出長長的哀號。

  似乎仍覺得賞他一拳太過便宜了,鄒子杰揪住他的衣領,打算再多賞他兩拳。

  「住手!你以為這裡是哪裡啊?」藍侞珺抓著鄒子杰欲揮上拳頭的手,原本鬆懈的緊繃情緒又再度回復。

  這傢伙瘋了是吧?居然在醫院裡動手打人,她以為她莫名的一身傷已經夠丟人了,現在想讓她再更丟臉一些是嗎?

  「妳的樣子真的很慘。」鄒子杰轉頭看向藍侞珺,說出第一眼見到她的感受,卻也沒動手甩脫她抓著他的手,就怕自己一個過分使勁會誤傷她,現在的她已夠慘了。

  「這點你可以不必再提醒我了,我想回家休息。」她不喜歡醫院的氣味,那全是一些不甚美好的回憶,她不愛回想起。

  「我們走!」鄒子杰給了辰繹宸一個惡狠的警告眼神,這才扶著藍侞珺離開。

  見她兩個膝蓋都包上了紗布,鄒子杰放慢了腳步配合她,但她的移動速度還他明白何謂龜速,於是他問:「很痛是嗎?」

  「還好。」麻煩的是走路時會牽動膝蓋的傷口,讓她連走路都顯得困難而笨拙。

  「上來吧!」鄒子杰背對著她蹲下身。

  望著那寬厚的背膀,藍侞珺怔愣無言,雜亂無章的思緒像是突然倒灌的海水淹沒了她。

  感覺身後的她完全沒動靜,鄒子杰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說:「上來啊!沒什麼呆?不會再害妳摔跤的,現在的我可是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了。」

  吼!原來那件事情她還牢牢記著啊!那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呀!他最最最最最最最最……不願的就是她仍記著這件事,但事實總是不如人願,唉!

  聞言,藍侞珺又再度怔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回神並順從聽話地趴上他的背,任由他背著她走向醫院大門。

  當他專心持續地邁著步伐,耳邊卻無預警地傳來她淡淡的低語。

  「這個祕密我會一直為你保守下去。」她說著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由於角度的關係,她無法看見他完整的表情反應,但還是可以看見他的嘴巴已經些微抽動著。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說你誇口說要背我,結果卻害得我們跌個狗吃屎;更不會告訴別人你跌破了皮讓護士阿姨塗藥時號啕大哭的事,而且還是由我這個摔得比你慘的人來安慰你,回到家還將我最好吃的糖果全給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後來是為了監視我有沒有將你這『英勇』事蹟拿出來說嘴,所以才會無時無刻地跟著我,讓我進入你的生活圈,不得不成為你的好朋友!你可以把別人當笨蛋看,但請別把我包含在內,謝謝。」

  在她第一回覺得人生離天堂不遠的當下,他就像是個上帝派來拯救她的天使,解救她遠離疼痛及無助中,雖然這個天使中途凸搥了,但卻不影響他已進駐她的心底的事實。

  鄒子杰停下腳步,原本只是些微抽動的嘴角,此時已經變形抽搐著。

  「妳最好是將這件事徹底地遺忘,要不就將它帶進棺材裡去。」他語調瞬間變得十分嚴肅,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若我做不到呢?」藍侞珺的語氣有挑釁的意味。

  鄒子杰托著她的雙手瞬間有鬆落的現象,嚇得她以為自己就要自他背上跌落,第一反應便是雙手緊緊圈住他的頸子,以防他真的狠下心鬆了手。

  「妳能的,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鄒子杰的語氣充滿危險。

  若她真敢害得他沒臉見人,或是自此讓朋友們恥笑一輩子,那麼朋友就沒得做了,哼!

  「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遺忘這件事的,所以可以繼續向前進了嗎?」男人……果然是臉子擺第一。

  語畢,藍侞珺乖巧地不再開口,他老大愛面子,就多留些給他吧!

  哼!她會忘記才有鬼呢!肯定會記到老死。

  雖然心底還是對她有些微詞,但鄒子杰仍是背著她繼續向停車場前進,也有默契地沉默了。但他不想開口的原因很簡單,是為了不想讓她有「噹」他的機會。

  但很快地,他發現兩人同時不說話出現了一個現象,那就是身體感官自然會變得敏感。

  小時候她明明就長得十分嬌小玲瓏,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她長大後會變成長腿妹一個。不是預想中的矮冬瓜就自,看她現在身材細瘦高(身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有料。

  平時看她穿衣便知道她身材不錯,但沒想到會是那麼的豐滿且柔軟,貼在他背上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甚至還傳來她身上的溫熱,不禁令他忍不住想著:往後當她的男人該有的福利肯定不會少,可是……

  怎樣的男人可以成為她的呢?首先一定要通過他的認同,男人有多麼無恥卑劣,身為男人的他怎會不懂?所以他一定會替她把關,她的男人要比他帥氣、比他聰明、比他貼心,當然才華少不了,最重要的是要像他一樣,不論任何事都要將她排在第一位,然後……

  可惡,這樣一來條件豈不太嚴苛?要她上哪去找這樣的男人?而且,為何一想著她被別的男人呵護著的那畫面,他心頭就一陣不暢快?

  該不會是……

  思緒突然定在某一個想法上,鄒子杰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感受著左胸口因為突然間冒出的荒謬念頭而狂烈顫動。

  「突然停下做什麼?」藍侞珺舒服地趴在鄒子杰背上,配合著走路搖晃的節奏,她已陷入昏昏欲睡的境界,只要再多晃幾下她就可以直接夢周公去了,但偏偏他並沒如她所願地送她到周公那去下棋。

  聽見藍侞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鄒子杰的身體克制不住地顫抖了下,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就要再次跌下,嚇得她緊緊勒住他的脖子,讓他一口氣壓根提不上。

  停車場就在前頭不遠處,若他真的又害她摔傷,肯定又得回到醫院裡重新上藥,他不會真的那麼沒用吧?

  「咳、咳……小藍,放手啊,快死人了!」可惡,這女人力氣那麼大,像個女超人似的,他怎麼可能……一定不會……

  對,他最愛的是外表及內在都很溫柔的女人,像她這種只會用溫柔的外表欺騙無知少男心的玩,自然只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當然不會有其他的可能性存在,一定是他今天腦子不清醒,才會胡思亂想的。

  藍侞珺發覺自己快害他窒息了,於是趕緊鬆開手,改將雙手攀在他的肩上。

  「你是不是又腿軟了?快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她拍著他的肩,試圖從他背上滑到地面。

  現在她全身都是傷,再摔一次可會要她半條命的,真不行就別逞強,她不會笑他的,頂多也只是在他的人生裡再將糗事添上一樁罷了。

  「不是,妳別動來動去的,就快到了。」真當他還是小學六年級嗎?呿!

  她這一動,背上那柔軟的觸感更加顯著,教他更難去忽視了,唯一的選擇便是繼續向前進,快速結束這折磨人的時刻。

  安全地坐進車裡,藍侞珺終於可以鬆口氣,至少她不必馬上又回到醫院去重新上藥了。

  「你剛才突然停下來做什麼?我真有那麼重嗎?」她看向鄒子杰,發現他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紅暈。

  真是她太重了?還是他太不中用了?

  鄒子杰撇開眼不去真視藍侞珺,無法誠實告訴她真正令他臉紅的原因,只能粗聲回應道:「我剛才停下來是在想怎麼處理害妳受傷的那小子,想得太入神忘了我在走路,妳一點也不重。」

  藍侞珺狐疑地盯著他,不怎麼相信他的說法,但這回她受了傷他似乎真的很不高興,還出拳打了人呢!

  「別去找人麻煩了,何況他也不是故意的,反正你也揍了他一拳了!」那一拳就在她眼前使出,那力道可說是出得十足,想必很痛,而對方的樣子看來的確很痛,連她在一旁都忍不住要跟著痛縮了。

  握著方向盤,鄒子杰不作聲了。

  佯裝沒聽見就想當沒這回事嗎?當她第一天認識他呀?

  藍侞珺一伸手便扣著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著她的眼。「現在沉默不是金,請回答說好。」

  「好。」沒問題,他可以不去找人麻煩,但若那不長眼的傢伙主動出現在他眼前,那情況可就不同了,而這也不算是違背了小藍的意思。只揍他一拳還真是無法消除他心頭上的怒火,真有些期待那傢伙再白目點,那麼他就有機會練拳頭了。

  不是沒看見他眼中那閃爍的詭譎光芒代表著什麼,但她沒多餘的力氣再多說廢話了。

  「快回家吧!我好累。」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32 AM

第四章

  藍侞珺正在跟那個不長眼的傢伙交往?!

  什麼鬼東西呀?怎麼可能!

  一聽見這樣的馬路消息,鄒子杰先是錯愕,接著是一股說不出的憤懣積鬰在胸口。

  那傢伙不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沒有一點比他優秀,更別說他怎麼看就是看他不順眼,這一點藍侞珺也知道,怎麼可能挑了個他不入眼的男人當交往對象?這不擺明跟他作對嗎?

  小藍不會這麼做的,這肯定又是另一則謠傳!

  雖然鄒子杰心底是這麼想的,但又怕事情會有出乎意料的發展,等不及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他拿出手機馬上撥出電話。

  您撥的電話通話中……

  他在跟誰講電話?

  心底閃著各個可能的對象,其中包括了令他最不滿的人,教他怎麼也無法心平氣和地在原地等待。

  拿起車鑰匙,不在乎距離她下課還有一個小他仍是駕車上路,直接來到A大的校門外等待。

  不過他想等的人還沒到,卻先等到目前還在試著約會中的蔣炘慈。

  「嗨!我想你不是來等我的吧?」蔣炘慈笑著來到鄒子杰眼前。

  學妹受傷的事傳遍了校園,整整休息了一個星期才又回到學校來,然而害得她受傷的男主角動作頻繁,現在兩人可是校園裡最受注目的對象,想必鄒子杰也有所聞。

  「小藍膝蓋上的傷口還沒好,順路來接她回家。」鄒子杰下意識開口說了謊,但他分不出這話是說給蔣炘慈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無法像以往直接坦然地說出目的,反正大家都知道他跟小藍是友,沒人會誤會的!

  「你對她真是好,若不知情還真會以為她有個體貼入微的好男友。」蔣炘慈仍是笑著,嘴角彎彎,眼角同樣彎彎,盡是笑意的臉龐看不出任何一絲異樣情緒。

  以往不是沒有任何女孩子曾以類似的話語來試探他,但沒有人可以完美地掩飾那懷疑的眼神,只有她。

  她的表情,眼神裡沒有絲毫打探意味,並不會令人反感,就像只是純粹的玩笑,鄒子杰不討厭,也可說是喜歡她的,卻無法對她有任何情感或慾望的衝動,是因為最近藍侞珺受傷的緣故,所以他沒時間好好地去看別的女人是嗎?

  鄒子杰問著自己,當下心底卻也沒有答案。

  還來不及回應,鄒子杰的視線便被蔣炘慈身後的人影給吸引住。

  蔣炘慈轉過身,跟著他的視線走,遠遠地就看見他們方才口裡正說著的女主角,而女主角的身邊還跟著最近也是人人熱烈討論的男主角。

  辰繹宸要比藍侞珺早一步看見校門口的鄒子杰,他對她說:「看來今天我沒有機會送妳回家了。」

  同時,藍侞珺也看見校門口的兩人。

  今天她並沒有跟鄒子杰約好時間,他事先也沒說要來接她,若是平時,她會為他這樣無預期的貼心接送感到歡喜,但現在不了。

  「你要不要先走一步?我不能確定他會不會再次送上拳頭請你飽餐一頓。」藍侞珺眼底看的全是鄒子杰,可嘴裡的話卻是對著辰繹宸說著。

  在醫院裡鄒子杰送了辰繹宸那結實的一拳,可是讓他的眼眶整整黑了一個星期。隔天他主動上門找她,結果鄒子杰正在她家為她換藥,一開門見是他,二話又說便又賞他兩拳,也算他運氣不好。

  這兩下硬拳,讓辰繹宸另一隻眼眶也黑了,嘴角也破了。一個星期後,當藍侞珺回到學校,才聽說辰繹宸也跟著她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很多人都猜測他之所以沒來學校,為的是方便照顧她,畢竟是他害她受了傷。

  但眾人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沒來學校,跟照顧她一點關係也沒有,而是和她一樣在家養傷,療癒他的熊貓眼。

  一切的謠言便是起源於此,而他在學校裡又總是出現在她眼前噓寒問暖,更教旁人深信他是為了她跟著放大假。

  就算當事人矢口否認,仍是沒人相信他們,全當他們還在曖昧階段。

  辰繹宸露出苦笑,鄒子杰的拳頭有多硬再清清不過,所以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那我先走了,哪天有機會再讓我做妳的護花吧!」辰繹宸向藍侞珺揮了揮手,走向大門旁的小側門,徹底避開鄒子杰。

  藍侞珺一個人緩緩地繼續向大門口前進。

  ※※LW※※

  「聽說他們現在在交往,是真的嗎?」

  因為蔣炘慈身材嬌小玲瓏,不似藍侞珺高(身兆),鄒子杰只能向她靠近並微低下腰低聲問道。

  藍侞珺就快來到他身前了,他不想教她誤以為他想搞八掛,所以才選擇低聲提問,但他沒想到那畫面看在藍侞珺眼裡卻變得親暱,像是他想向蔣炘慈索吻似地。

  藍侞珺緊握著手裡的背包帶,將所有苦澀的情緒壓下,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

  「是有聽說那男生在追她,而且今天有人在學校裡看見他們手牽著手,但究竟有沒有交往我也不清楚,這種事還是問當事人比較清楚。」現代人開放得很,即便是上了床也不見得是交往,更別只是牽手了。

  牽手?!跟那個不長眼的傢伙牽手?

  聽見這樣的消息,鄒子杰壓抑不住心中莫名的怒火,連帶表情也變得嚇人。

  「你們這是約好要去約會是嗎?」來到他們面前,藍侞珺先是向蔣炘慈打了招呼,但當她將視線移向鄒子杰身上時,卻發現他臉色難看極了。

  「怎麼,誰惹你生氣了?」那分明就是他生氣的基本表現,難到僅僅是看見辰繹宸的身影都不行?

  「沒有。」鄒子杰語氣僵硬地回應,接著轉向蔣炘慈問道:「妳要回家嗎?我一起送妳。」

  「不,我跟朋友有約了,恐怕跟妳們不順路。」

  「真是不巧,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改天給妳電話。」

  聽了他們的對話,藍侞珺這才明白,鄒子杰是來接她回家的,並不是跟蔣炘慈有約,但這依舊無法令她酸澀的心情感到好過一點。

  唉……該是說,短時間內再也好不了。

  藍侞珺跟鄒子杰向蔣炘慈道了再見,兩人便轉身走向停車處,一起上車離開。

  然而,他們沒看見的是,當車子遠遠離開蔣炘慈的視線範圍後,她這才邁開腳步離去,走往的方向是她的住所。

  ※※LW※※

  「剛那小子要送妳回家,是嗎?」抓著方向盤,鄒子杰的指節都泛白了。

  「他想,但我拒絕了。」望著他雙眼發直地死瞪著馬路,藍侞珺不知道他究竟還要生氣多久?

  人他都揍過了,到底還在氣什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兩人之間麼深仇大恨呢!嚴格說來,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唯一的關係點就只有她罷了。

  「為什麼要拒絕?」

  「為什麼不拒絕?」藍侞珺看著鄒子杰的眼神,好似他突然不是鄒子杰,要不為何會問出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明知道她的個性,除了熟人之外,並不愛與他人有所交際,這樣的她又怎會去佔人一時便宜,只為了一個免費司機?即便辰繹宸一直認定自己對她有所虧欠,但被人狠狠揍了三拳也該還清了吧?

  「你們……在交往不是嗎?」奇怪了,明明兩人就是好朋友,之間有什麼話是不能說、不能問的?

  但為何只是個問句,他就是無法順暢地說出口呢?他最近到底是哪裡秀逗了?腦子裡竟開始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你說什麼?!」

  「妳跟他手牽手不是嗎?他在追妳,妳答應了是吧?」她討厭陌生人的觸碰,會願意跟那不長眼的傢伙牽手,是答應與他交往了吧?

  「你是安插了哪隻眼線在我學校裡?」居然連這種事也知道?也不過是兩小時前才發生的事,他馬上就收到消息了,還真是靈通啊!

  「答應了是吧?」鄒子杰問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也越來越沉。

  「沒有,我拒絕他了。那時他抓著我的手對我告白,不過我對他沒興趣,所以拒絕了。」事情就這麼簡單,偏偏所有人都誤會了,真是的!

  「但是,所似乎都認定你們是一對……」

  「你這是要信我?還是信你口中的『所有人』?」說著,藍侞珺火氣也來了,語氣開始變得粗魯,不耐煩。

  今天他也真是莫名其妙,淨說些廢話。

  「當然是妳……」唉,她生氣了。

  僅剩下十分鐘的車程便要到家,藍侞珺不再開口說話,而鄒子杰更是不敢隨意開口,就怕自己又說錯話,只會惹得她更不開心。

  家門就在眼前了,藍侞珺終於還是克制不了怒火,大聲朝著鄒子杰吼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麼了,但你最好回家把你的腦袋裝回去,還有……辰繹宸這個人不錯,比我想像中還要大方、有肚量,下回再見到他,你最好收起你的敵意,因為我決定當他是朋友了。」

  語畢,車也正好停了,藍侞珺不管鄒子杰是怎麼想的,率先下了車,用力甩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入自家大門。

  ※※LW※※

  令人身心舒爽放鬆的輕音樂漫遊在空氣之中,為偌大明亮的餐廳內帶來一股愜意的用餐氣氛,而且裡頭還有俊男美女為其他用餐客人當佐菜,不僅胃袋得到滿足,連帶視覺也是大大的享受。

  只不過……

  「東西好吃嗎?」

  「嗯!」

  「路人好看嗎?」

  「嗯!」

  「酒好喝嗎?」

  「嗯!」

  唉……蔣炘慈暗嘆著氣,桌面上哪來的酒啊?他們點的是果汁及茶飲,他的心不在焉指數是不是高得過火了些?

  「看著我。」她伸手覆在鄒子杰拿著叉子的手背上,阻止他繼續「凌虐」他盤裡的食物,現在的他根本是食不知味吧?

  手背上突然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感,鄒子杰果真拉回了不知飄遊到哪個國度去的心神,首次正眼瞧向今天的女伴。

  「你覺得我是個條件如何的女人?」她突然問出不像是她會問出的問題,因為她擁有的條件絕對是優等之上,那是沒有足夠自信的人才會問出口的話。

  「妳?自然是非常好的那一種。」鄒子杰眼底寫著疑惑,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問,因為女人向男人這麼問的原因通常只有兩種──

  一是為了在喜愛的異性面前增加個人自信,二是為了撒嬌;但她的表情卻是以上皆非。

  「那麼你喜歡我嗎?」

  她的表情十分清醒理智,那一瞬間還真教鄒子杰產生錯覺,以為現在要上演的是戀人的分手戲碼,但是……他們還稱不上真正的戀人,因為兩人說好要先約幾次會,好確定對彼此的感覺再決定是否正式交往。

  所以……她現在就要討論這個問題是嗎?

  「我當然喜歡妳。」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這答案是真誠的,並沒有任何違背心意的成分存在。

  她是個漂亮又自然的女孩,兩人一同出門約會過幾回,她從來不會拿他向旁人炫耀,這種聰慧又低調的個性,怎會有人不喜歡呢?

  「那麼……請你吻我。」

  聞言,鄒子杰認真地凝視著蔣炘慈,他從她的眸底看不見女孩子家羞赧的期待,反倒有種想確認什麼的意味。

  究竟葫蘆裡賣著什麼藥呢?他很想知道,所以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傾身向前便吻上那水嫩的紅唇。

  淡淡的一吻,沒有深入,沒有透著露骨的慾望,只是一個簡單不過的輕吻。

  一個輕吻,決定了兩人往後的路途方向。

  鄒子杰挑起眉尖,等待著她的決定。

  「我可以確定你是真的喜歡我,但……」蔣炘慈忽然將視線調向窗外,看向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過路人,嘴裡輕輕地飄出三個字。「藍侞珺。」

  那三個字就像是個禁錮咒,鄒子杰的反應很大,緊緊追隨著蔣炘慈的視線搜尋著,但怎麼也見不到藍侞珺的身影。

  「你喜歡我,但僅止於一般朋友的喜歡,即使我們真的交往了,也不會有好的結果,因為你心底早就有人住了,答案再明顯不過,不是嗎?」

  蔣炘慈柔美的神情上,並不因為他心底住著別的女人而感到憤怒及可惜。相反地,她挺為他感到開心,因為他愛的那個「她」,似乎還不屬於任何人,這表示他仍有機會贏得對方的心。

  況且,他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優勢,他最了解的人是誰呢?不就是那個「她」嗎?

  鄒子杰呆了,怎麼也說不出說,只能帶著驚愕的神情直盯著蔣炘,彷彿眼前的人長了三頭六臂,非人也。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心底竟住著誰嗎?但我看你的身體一直很明白不是嗎?只要是有關學妹的事,你總是會下意識地擺在第一位,難道你真的沒發現?」見他那似乎受到巨大衝擊的表情,蔣炘慈突然有種身為女人的得意優越。

  女人天生要比男人聰穎細膩這一點,又再次在鄒子杰身上得到了印證。

  呵,他這不叫為愛犯傻,根本就是呆子一個!

  蔣炘慈的一番話,就像是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潑醒了鄒子杰,也為他撥開了眼前的迷霧,他看清了一切。

  「難怪……」鄒子杰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額。

  「難怪什麼?」

  「難怪先前跟其他女生交往總是無法長久,不論那些女生做了什麼,我心底總是會不自覺地拿出小藍來跟她們比較,但沒有一個人像她,所以交往到最後總是以分手收場。」因為沒有一個人是她呀!

  「呵,你總是把人家拿來跟學妹做比較,我想一定有女生跟你抱怨過這一點吧?」

  這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呀!

  「是呀,有的女生甚至一生起氣來,便不顧形地在我面前說小藍的不是,我一氣自然便再見不聯絡。」所以,那些女人都沒有錯,錯的人是他?

  「那麼,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多想無益,你還是思考一下,該怎麼將你心上人的心緊緊抓牢。」蔣炘慈說出了重點。

  是呀!她說得對,小藍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要怎麼讓好朋友變成最親密的愛人呢?

  直接告白?小藍會接受嗎?

  唉,她肯定會當他在尋她開心,肯定不會認真看待這件事,究竟該怎麼讓她去了解他的心意,才不會讓她以為這只是在捉弄她的把戲呢?

  一向自認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自己的鄒子杰歌生頭一回陷入了苦思。然而,坐在他對面的蔣炘慈似乎認為他的苦惱還不夠多,又輕淡地吐出一句話。

  「你要加油哦,喜歡學妹的男生真的很多。」

  ※※LW※※

  鄒子杰當然知道喜歡藍侞珺的男生有多少,但是她似乎對男生的興趣不大,從沒聽見她開口誇讚過哪個男人,這也是他苦惱的重點呀!

  就怕她真的一輩子都將他定位在好朋友的位置上,沒能與她一同走上情字那條路,恐怕還得眼睜睜地看著她愛上別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受,苦惱啊……

  在與蔣炘慈分別後,回途的路上,鄒子杰腦子裡想著的只有藍俐珺,壓根無法思考其他。

  直到在家門前看見隔壁門前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他苦苦思索的大腦這才停頓了下,那輛黑頭車他認得,一年裡總會出現在小藍家一、兩回,那是她父親的車。

  小藍曾告訴他,她父母親並沒有結婚,事實上是在兩人分手後,她母親才發現自己懷了她,但也沒因為這樣就硬是結婚。而她父親也不是沒有責任感的人,只是分隔了兩不同的國度,見面的機會少,就他所知,他們父母的情感還不算差。

  但是他有個疑問,暑假就快到了,以往在這個時間,她父親不是會飛來台灣探望她們母女的,因為她們會主動飛到美國去,探望她那個打小身體就不好的弟弟,既然再不久就能見面,那麼他又何必特地飛來一趟呢?

  拿出鑰匙,在開門前,鄒子杰又回頭向那輛不該在此時出現的黑頭車拋出疑惑的眼神,接著他耳裡傳來了開門聲,但並不是他家的大門。

  藍侞珺一開門,沒料到會直接對上鄒子杰的眼,見他正要進門,她有些驚訝。他不是跟蔣炘慈去約會嗎?這時間回來未免也太早了些。

  她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而是側過身,好教裡頭的人可以走出大門。

  孫柏鼎自屋裡走出,看見了隔壁家的男孩,本是嚴肅略帶些沉重的面容硬是擠出了個友善的微笑。

  「伯父您好。」鄒子杰趕緊彎下腰,有禮地向孫柏鼎問好,也正好可以避開與藍侞珺繼續面對的情況。

  他在一個小時前才釐清自己真正的心意,真的還沒整理好心情去面對她,偏偏現在碰上面了,心情真是複雜啊!

  「不好意思,我趕飛機沒辦法和你好好跟你聊聊,平時我家小藍承蒙你照顧了,改天有空可以跟小藍一起到我那去度度假,有女朋友的話也歡迎一同帶過來。」

  這男孩他挺喜歡的,長得一表人材,小藍也略也談過兩人間的好交情。這回小藍不小心受了傷,也多虧了他的幫忙。

  「伯父別跟我客氣了,平時都是小藍照顧我更多,您趕飛機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跟著孫柏鼎說話的同時,鄒子杰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偷偷瞟向藍侞珺,卻發現她的臉色過分地平靜,那表示她心底有事。

  她的壞習慣就是常常一將心底事偷偷藏起,每當這時她面上的表情便會不自覺地僵化而顯得過分平靜,像是想掩飾著心緒,卻是做得過火。

  哼!真當他什麼都不知道嗎?都幾年朋友了,當他真那麼好矇騙?她才是自己騙自己的傻瓜,真以為他什麼都看不出。

  孫柏鼎點點頭,與藍侞珺、鄒子杰道別後,便上了車遠離他們的視線。

  「小藍……」鄒子杰開口,但下一秒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藍侞珺視線飄向他,等著他繼續開口。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想說,更不想問,她沉重的心情不想再負荷更多了,他想說便說,不說就作罷。

  鄒子杰看著她,從沒想過面對著她竟會有緊張的一天,但這事確實發生了,就如同他愛她。

  藍侞珺未動,繼續等待著。

  最後,鄒子杰吐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話來。

  「我跟蔣炘慈決定當普通朋友了。」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37 AM

第五章

  他跟學姊決定當普通朋友?難道連學姊那麼優質的女人他都看不上?那麼,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才是他要的呢?

  唉,多想無益,不論他要的究竟是什麼人,那都跟她沒關係,再也不會有關係了。

  「小藍,妳好了嗎?子杰在等妳了。」藍蘋伸手敲著女兒的房門。

  「我好了。」回應的同時,藍侞珺也拉開了房門。

  「果然是我的女兒,好漂亮啊!不過呢,妳要多點笑容,開心點。今天是經紀公司特地為子杰他們幾個人開的慶祝會,妳也要玩得開心點。」藍蘋伸手輕撫著女兒那張跟她相似的臉龐,眼底寫著心疼。

  「如果這件事真讓妳感到沉重不開心,那麼回頭我再去跟妳爸爸商量、商量,總會有更好的方法,不一定要妳……」

  「媽,別說了。我沒有不開心,但我不否認這是一件令人感到沉重的事,妳不需要再找爸商討,我們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再也沒有比這樣的決定更好的決定了,更別說要上哪去找比我還能信任的人呢?我只是有些不捨這裡的一切,但我很開心我能幫得上忙,真的。」為了她的家人,沒什麼是她不能做到的。

  一如往常,她要在暑假期間前往美國,但這一回短時間內她不回來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嗯……」藍蘋忍不住哽咽了,她覺得這件事對女兒來說真的很不公平,但她們都愛凱文那孩子,這是她們自願的選擇,沒什麼可以怨恨的。只是,要一同離開這生活了好些年的熟悉環境,不捨定是難免,但她很高興有個這麼懂事的女兒。

  見母親紅了眼眶,藍侞珺上前輕輕抱住了她,柔聲地在她耳邊說:「媽,別擔心,我們一定可以幫爸及凱文度過這個難關的,凱文也一定會為我們加油的。」

  「別再說了,下樓去吧!子杰等妳好一會兒了。」藍蘋伸手抹了抹眼眶,讓自己的臉色恢復過來。

  她答應過小藍,不把她們要離開的事情告訴鄒子杰,雖然小藍沒有說明,但她這做人母親的,怎會看不出眼前的情況呢?情字這條路,旁人幫不了,更無法替代任何人去走,唯有靠自己走入、走出,這就是人生,好與壞都是一個過程,不幸跌了跤就得學著爬起,這才好繼續走往下一條人生道路。

  當藍侞珺帶著一身精心的打扮出現在鄒子杰眼前,她那要比任何人都要炫目的美麗瞬間迷惑了他的雙眼,教他無法轉移視線。

  「小藍,妳要不要上樓去換件衣服?最好T恤或襯衫就好。」她身上那件洋裝雖然十分優雅大方,完全展現出她成熟的女人香,但是領口前微微抓皺的設計,讓她雙峰的線條非常引人注目,還隱隱看得見乳溝,比大方裸露還要引人遐想。

  聞言,藍侞珺瞪著鄒子杰。

  「今天是慶祝你們即將飛高、飛遠的大日子,你要我穿T恤?」他想丟臉自個兒去吧!別把她也算在內了。

  「不是的,妳穿太美了,小高那小子那張嘴有多厲害我早見識過了,他若看見妳,肯定整晚纏著妳,要妳加入演藝圈,妳會煩死的。」他一臉為她著想的模樣,但最主要的一點還是不願別的男人在她身旁圍繞,企圖沾染她、佔有她,現在的他已無法忍受這些了。

  「你認為我會被他說動?」藍侞珺斜睨著鄒子杰,那表情及眼神似乎像是被他的話給侮辱了。

  她明白小高是一流的經紀人,,但一來她對演藝圈本就沒興趣,再來她再也沒那機會了,又怎會被他說動?他也想太多了吧!

  被她這麼一個反問,鄒子杰頓時語塞,因為小藍對娛樂圈壓根沒興趣,只要是她沒興趣的東西,任誰也說不動她的,但……他就是不想她這美美的模樣被其他人看見嘛!厚!

  「我說子杰,今天小藍就由你全程護送了,再晚也要將她安全地送回家哦!」藍蘋這時發揮了做媽媽的本質,仍是不忘叮囑該要注意的事項。但今天鄒子杰的反應有些過分誇張,也教她注意到了某些平時沒注意到的事,但這事需要她再多看兩眼才能確定。

  「當然,阿姨妳放心,我一定會安全地將小藍送回來的,也會幫她擋酒,不會讓她喝太多的。」今天哪個小子敢故意找她喝酒就死定了!

  鄒子杰的視線落在藍侞緻美麗的妝容上,平時不上妝的她就已經有一堆男人對著她流口水了,更別說今天她還上了美到爆的妝,他一定要緊緊守著她才行。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你可是主角之一,就怕你會被人灌到向我求救呢!」藍侞珺露出狐疑的目光盯著鄒子杰直看,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但一時也說不出他哪裡怪。

  「咳咳……我會盡量撐住的。」鄒子杰用力地咳了下,像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對厚,他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美妙了。他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不被人拖走灌倒就該偷笑了,又怎能去顧全她呢?

  「不是說派車來接我們了嗎?」藍侞珺瞟了眼牆上的鐘,再不走會遲到的。

  「早就在門口等著了。那麼,阿姨我們先走了,晚安。」語畢,鄒子杰率先走出大門。

  「媽,晚了妳就先睡,別等門了,今天說不定會鬧到天亮呢!」藍侞珺轉身跟著鄒子杰,手臂卻被藍蘋給拽住。

  她回過頭,以為母親還要叮囑什麼。

  藍蘋沒要叮嚀什麼,卻是一臉嚴肅地對著她說;「小藍,妳再好好仔細想想,真要這麼做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的。」

  她剛才仔細觀察了下鄒子杰的反應,雖還不能完全肯定什麼,但她還是希望女兒多為自己想想,至少可以再自私一點。

  「不去幫凱文我才真的會後悔,別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LW※※

  藍侞珺的視線一直停佇在車窗外,而鄒子杰的視線卻一直在她身上。

  她是怎麼了?最近話不僅變少了,更是時常一個人眺望著遠處,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麼,又想著些什麼。問她,她也總是搖著頭說沒事。

  沒事?沒事臉上怎會總是一悶悶不樂的樣子?甚至像是茫然若失,像個在迷宮中迷路的人,怎麼也找不著出口。但是,那茫茫然的樣子,這幾天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教人更不喜愛的樣子。

  她變得深默,看著他的目光不再有以往的專注,那感覺……就好像她離他越來越遠,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一點。短時間內他一定要搞清楚她究竟有什麼心事,就算當她的垃圾桶吐吐口水他也願意,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啊?

  「星星……」

  「什麼?」他一直看著她,卻只看見她的唇似乎是蠕動著,卻沒吐出清晰的字眼來。

  藍侞珺一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又是鄒子杰最不愛見著的那種,似是寂寥又飄渺的模樣,像是鬆了手的氣球,慢慢地飄搖著,越飛越遠,直到消失在天空之中,消失在肉眼之中。

  沒得到她的任何回應,只見她纖細的指尖輕貼在車窗上,像是在輕撫著什麼。

  究竟是什麼吸引著她?

  鄒子杰順著她的視線望著,只見暗淡無光的天空中,掛著一顆閃閃發亮的星星,唯一的一顆星。

  「有星星,明天肯定會是個熱死人的大好天氣。」

  藍侞珺緩緩地側過臉,仍是沒有生氣的眼眸中,似乎還遲疑著鄒子杰話中的意思。

  「妳教我的呀!妳說在這座城市裡難得能看見星星,只要能看見,哪怕只有一顆,隔日一定會是大好天氣。」他抓下她仍貼在車窗上的手,發現指尖泛著冰涼。

  「司機先生,麻煩把冷氣關小一點。」

  鄒子杰沒放開她的手,反倒抓起她空著的另一隻手,一併包覆在自己的掌心中輕輕搓揉著。

  「很冷是嗎?」現在是夏天,就算車上冷氣再怎麼強冷,也不至於兩手都像是在冷凍庫裡拿出來的吧?

  藍侞珺搖了搖頭,想抽回手,卻發現他緊握著不放,接著他做出一項令她感到徬徨失措的舉動,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龐,那極具輕柔的姿態,不是好朋友之間會有的──他知道,她也知道。

  但她認為這只是他一時關心而不自覺的舉動,她很快就要離開了,最不需要的就是胡思亂想,而既然心中已有了決定及目標,現在她必須要放下,才能有個新的開始。

  「小藍,妳……」

  「到了,我們下車吧!」不等鄒子杰把話說完,藍侞珺便截去他的話,同時移開了視線,也不等司機為她開門,便逕自先下了車。

  望著她先行進入飯店大門的背影,鄒子杰的神情像是受傷了,而他確實是。

  她明知道他要開口說什麼,但她拒絕了他的關心,她從不曾這麼對待過他,即使有時跟他關脾氣,但最終她仍是會開口說話,而不是……不是這麼完全地拒絕他。

  就像是突然掉入一團迷霧之中,什麼也看不清、摸不著,教人心驚,無法想像下一刻會是得到救贖,抑或是陷入更令人失措的境界之中。

  像是突然驚醒般,鄒子杰快速地下車向前追著藍侞珺的腳步。

  終於,他在藍侞珺率先走入電梯前趕上了她。

  「小藍。」鄒子杰自她身後扣住了她的細腕。

  管它什麼慶祝趴,現在他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跟她談談!

  「唷,就等你一個就全員到齊了,走吧,快一同上樓『黑皮』囉!」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隻大手,就這麼搭上鄒子杰的肩,甚至不給他拒絕的權利,摟著他就往電梯裡走。

  原來是經紀人小高,樓下所有的高層們都已經到達了,就剩鄒子杰了,他這才想著這小子怎麼還沒到,這才下樓就碰上了,真是幸運啊!看來派對可以正式開始了。

  電梯裡,小高完全沒發現兩人面色有異,只顧著開心地對著藍侞珺直說:「哎呀!我就說嘛,小藍不是普通人物,平時就夠了,現在更是完全的巨星風采啊!如何?只要給我一年的時間為妳特訓,我保證妳紅透半邊天,不止如此……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小高的嘴便被人給封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臉老大不爽的鄒子杰。

  「小藍之前就說了,她沒那興趣,你最好別再打她主意,這是我最後一次好好跟你說,別煩她!」鄒子杰的聲調不高,但隱隱的怒氣已深刻地表露出。

  小高一張喋喋不休的嘴讓鄒子杰的大手給捂住,想回話都不成,只能用眼神向一旁的女主角求救,但她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不作聲,完全沒有出手救他的意願。

  之前的事都過了,誰能保證小藍哪天會改變心意答應跟他簽約呢?身為一個一流的經紀人,他這也只是盡本能地挖掘人才呀!

  嗚……他今天是招誰惹誰了呀?

  既然沒人要救他,那他只好自救了。

  小高忙不迭地點著頭,表示他明白了,被封住的嘴這才得以重新獲得說話的發言權。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煩她就是了。今天大夥是來開心的,放輕鬆點好嗎?」說話的同時,小高那不安分的眼誰也不看。

  鄒子杰這小子反應這麼大,看來往後想要說服藍侞珺加入演藝圈時,可要記得別在他面前幹的好。

  「噹!」電梯來到指定的樓層,緊閉的門扇一滑開,藍侞珺頭也不回地跨出電梯,絲毫不顧身後追尋的目光。

  她要自己狠下心不回頭,心底冀望著鄒子杰的壞脾氣能在這時抬頭,這麼一來,她準備要離開的這些日子裡,他們可以有些距離,她也可以不用太過不捨、難過……

  ※※LW※※

  情況要比鄒子杰想像中還難以控制,當他一現身,派對中的人群全一擁而上,拉著她與其他團員拚命喝酒,他難以脫身,只能用視線一直不斷重複搜尋藍侞珺的身影。

  只見她一會兒在吧枱邊,一會兒又出現在某個小角落裡,唯一不變的是她手裡的酒杯一直都在。

  身為主角之一的他,在短時間裡難以脫身,直到酒過三巡,周遭的人不是微醺便是醉倒,他這才得以來到她身邊。

  但她的情況也沒比其他人好多少,雖然她還認得人,看似清醒,但鄒子杰知道她肯定醉了。

  她的酒量他最清楚,只要連喝個三杯精濃度中等以上的酒就茫了,而他雖然一直被其他人給拖著,但他堅持只喝香檳,想灌倒他,門兒都沒有!

  「小藍,走了,我們回家去。」他眉頭深鎖著,現場歡樂的氣氛完全無法感染他。

  她居然拒絕了他的關心,又一個人躲著喝酒,這算什麼?他又算什麼?

  「等等,我的酒還有……」藍侞珺打了個酒嗝,舉起手打算將杯裡剩餘的酒喝光。

  鄒子杰沒讓杯緣碰著她的口,他一把搶走她手裡的酒杯,一個仰頭,近半杯之多的水液全入了他的口。

  「對……媽媽有教我,做人不能浪費,要喝完它,你好棒呀!」藍侞珺一臉傻笑地對著鄒子杰直拍手,完全看不見他感見陰鷙的表情。

  熱辣辣的水液滑入胃袋裡,並沒有讓鄒子杰感到一陣快意,只是讓他一肚子的怒火越燒越旺罷了。

  他用力扔下手裡的酒杯,碎裂的聲響及散落滿地的碎片引來了旁人的注意,同是今天主角的利奇若及利琦思兄妹倆立即來到他們身旁。「怎麼了?」

  「嗨!琦思、奇若,恭喜你們啊!『死亡誘惑』一定會大紅大紫的,真是為你們大家感到開心……」藍侞珺說著又打了個酒嗝,原是清醒的表相,完完全全被這酒嗝給瓦解了。現在的她,一看便知是醉鬼,因為這番話早在三個小時前她便已經說過一回了。

  「沒事,她醉了,我送她回去。」

  語畢,顧不得眼前兩人那滿是擔心與疑惑的眼,鄒子杰大手一揚,將藍侞珺整個人完全攬進自己的懷中,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LW※※

  回到住處已是半夜三點鐘,鄒子杰沒有吵醒藍蘋,直出藍侞珺皮包裡的鑰匙開門帶她上樓回房去。

  他將她安置在床舖上,並走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為她擦拭因為酒精而燙紅的臉頰,順道抹去她臉上的殘妝。

  她睡著了,而他則安靜地坐在床畔細細地望著她。

  今天的她讓他心情十分地惡劣,他氣她,卻更氣他自己,氣自己無法立即走入她的心中,無法為她分憂解勞。

  「小藍……」他柔聲地喊著她,大手在她的臉頰上來回輕撫著。

  藍侞珺沒有因為大手的觸碰而醒來,反而因為他傳來的溫度而主動偎向他的掌心,嘴裡還輕淺地吐出舒服的喟嘆。

  「給我一個位置,不要只是好朋友,我要的是一個無可取代的地位,就在妳的心底……」他明白自己的心了,但她呢?有可能會接受他嗎?接受一個一直是好朋友的他?

  「可以嗎?」這句輕問自然得不到回應,但他不要她的回應,他會要她接受的,絕對!

  像是要為自己的決心做下最佳的宣示,他低下頭吻上那柔軟的唇瓣。

  他在這個吻上首次清晰地嚐到她的滋味,意外的柔嫩且溫潤。

  本意不過只是想要個蜻蜓點水的吻,但他克制不住地吻了一回又一回,心底有個聲音一直不斷地對著他下命令。

  停止,再吻一下就得停止,別忘了,她醉了……所以,停止,別再繼續沉迷……

  身體的慾望本能與理智做了好一陣的拉扯之後,終於,理智的一方小贏了慾望,他拉住了自己,要自己停止這一切。

  「嗯……」

  偏偏醉到不醒人事的藍侞珺在他努力掙扎的這一刻,發出了最令人抵擋不住的嬌細嚶嚀聲。

  「我的老天……」那迷惑人的嗓音,令鄒子杰不住呻吟,然後再度吻上她。

  這一回,溫熱的唇瓣再度相接的那一瞬間,她像是醒了,原是緊閉的眼眸忽地睜開。

  他看見她眸中的自己,心頭頓時一緊,有些慌了。

  她會怎麼做?推開他後對著他破口大罵?還是什麼都不必說了,直接給他一巴掌?

  會是哪一個呢?鄒子杰想著,卻沒想到另一個可能──另一個教他心跳失序的可能。

  她沒有推開他,沒有對他破口大罵,更沒有送上巴掌,而是緩緩地回應著他的吻,主動含吻著他的唇瓣,那無疑是對他的一種鼓舞。

  他沒有放開她,順應著她的回應接續著拿回主導權,身體的本能逐步佔據她的一切,從最輕淺的吻到愛撫,直到耳裡聽見了她的低吟。

  四片交纏不休的唇際間,同時吐出了兩人的粗喘及嬌吟,排山倒海般的亢奮感向他襲來,淹沒了他的理智。

  現在他已顧不得她究竟是否清醒,抑或者清醒了幾分,心底唯有想要她的念頭。

  她身上的柔嫩馨香不斷地刺激著他,教他的唇舌更加狂恣掠奪,大手更是毫不猶豫地覆上那軟綿的胸脯,再逐步地褪去她身上的小洋裝。

  早已陷入醉人迷霧中的藍侞珺,此時此刻醉得更徹底了。清醒的神智如何也遍尋不著,她只感受到身體一股的激盪,只能藉由身體本能去迎接,在恍惚的最底層發出最深沉的渴望。

  大手扯去覆在軟綿上的障礙物,唇舌隨 路滑過白嫩雪肌,張口便含住其中一只已經堅挺的頂尖。

  「哦……」她發出舒爽的喟嘆,鄒子杰也是。

  迷人的細膩滋味,令他無法自拔地捧著她的一對凝乳,不停地狂肆舔舐,在越漸火熱的慾念驅使下,大手終是按捺不住地滑入她僅剩的底褲中,指腹輕撫上那柔嫩的花瓣邊緣,輕巧地描繪著。

  「嗯……」在酒精的催化下,那陌生的觸碰並未教她退縮,反倒引發出更催情的嬌吟聲。

  她的嬌吟像是一種化學變化,瞬間催促他體內的慾火變為烈焰,只為她燃燒,但她的身體卻是還沒準備好,於是……長指在無預警下直入花徑又中。

  「啊……」忽地被異物侵入體內,藍侞珺忍不住拔高嗓音。

  老天!他這是在做什麼?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是清醒的,但在一連串的愛撫下,她那如同乖順小貓的摸樣教他明白,她從未真正的清醒過,而他卻該死地讓慾望駕馭,並對她做了可惡至極的事,真是……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41 AM

第六章

  昨晚她是什麼時候回到家的?又是怎麼回來的?

  奇怪了!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藍侞珺坐在床舖上,雙眼發直地瞪著牆上長短針皆指著三的指針,腦海中的記憶只停留在昨晚,在她不知喝下第幾杯酒之後,便完完全全地中斷了,然後……

  她作了夢?

  對,她作了個夢,一個十分脫離現實的夢,她跟他,兩人……

  嘖!太可笑了,居然連在夢裡都不放過他,她不止可笑,更是可悲至極!

  現在可悲的她該起床了,許多事情早已默默地進行中,她也該把在台灣的生活做一個終止,將該收拾的全都收拾掉吧!

  身體與思緒同步行動著,她起身不讓自己留戀床舖上的溫度,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不是昨晚的小洋裝,而是平日穿的睡衣。

  是媽媽幫她換上的吧?她想。

  簡單的梳洗過後,藍侞珺下樓,卻發現母親並不在家中。她拿出手機,才想撥電話給母親,手機卻已響起。

  是鄒子杰打來的……望著來電顯示,藍侞珺怔忡了會兒才按下通話鍵。

  「頭會痛嗎?」

  「不會。」

  鄒子杰比平時還要低啞的嗓音自電話那頭傳來,昨夜的夢境立刻出現在藍侞珺眼前,心跳為此漏了一拍,但她的聲音並未洩漏出她的異樣,仍是如同平常般平靜,她慶幸此刻兩人是透過電話交談,而非面對面。

  聽見她平穩的聲調,鄒子杰深吸了口氣。看來天晚上的事她全然沒印象,要不然哪會以這麼平常的態度跟他說話,唉……他的心情好複雜、好矛呀!

  昨晚的事他希望她忘記,卻又冀望她能有些印象。忘記了,他可以毋需面對她,但若她還記得,這會是個機會。

  昨晚她熱情的回應,給了他無限的希望與信心,至少她的身體本能並不排斥他。

  「妳……」

  「什麼?」

  「妳……那個……」

  就算他人不在眼前,毋需看他的表情,光聽他那支支吾吾的語調,藍侞珺便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但那不她所需要的。有些事情若該說出口,昨晚她便說了,既然昨晚她都沒開口,那麼往後自然沒有說出口的必要。

  「我下個月要去美國了。」

  「嗯?」沒料到她會突然開口吐出這麼一句話來,鄒子杰才剛醞釀好的情緒頓時瓦解,本來準備再次跟她好好談談她最近心情低落的問題,卻沒能在第一時間出口,話題已教她轉移。

  「哦,我忘了,每年這個時候妳都要回邁阿密去探望妳弟弟的。」

  「嗯!」她淡淡地應著聲,不再多說什麼。

  「那……我現在在奇若這裡,等等要進錄音室,妳要不要一塊來?我們過去接妳。」鄒子杰臉上有著濃濃的失望,但她看不見,而他也沒在語氣上表現出來。

  本來打定主意要好好跟她談一談,可以的話,他會抓住時機跟她告白,但再不久她就要去美國探望她弟弟,每回她一去都要幾個星期,那麼……就等她回來吧!

  等她回來後,他會要她完完全全地明瞭他真正的心意,到時,無論要花上多少的力氣,他都會緊緊地抓牢她。

  想,她想去,但是……

  「不用了,我跟我媽剛好要出門添購東西,全要帶過去給我弟的,還要打包很多東西,最近會很忙。」要收拾的,不止是行囊,還有她的心。

  「那……好吧!」

  ※※LW※※

  會很忙?!

  上回兩人見面的時間已是兩個星期前,她居然比他還要忙,要不是見她房裡堆疊大大小小整理好的行李,他還真以為她這是在躲他呢!

  拿出手機按下撥話鍵,鄒子杰高大的身軀就這麼倒在藍侞珺的床舖上,上頭全是屬於她的淡雅馨香,令他想起那一夜。

  好想她呀!

  「妳在哪?」

  「你又跑到我房間去了?」這是問句,也是肯定句。

  「咳咳……沒有,我在陽台上,我有乖乖聽妳話沒又跨進妳房裡,只是見妳房裡燈沒亮,所以才打電話給妳,吃飯了嗎?」

  「剛好跟朋友在吃飯。」藍侞珺抬眼看了泙座的辰繹宸一眼,知道鄒子杰不會樂意聽見他的名字的。

  什麼?他都還沒吃呢!這才想約她吃飯的說……

  「誰啊?」鄒子杰反射性地問,小藍的朋友就只有他們這幾個人,她的個性可以算是狐僻的,稱得上朋友的舉起兩隻手來指頭都還有剩呢!而且每個他都認識。

  「同學,你不認識的。」只能這麼回應帶過了。

  同學?不認識?

  聽見這個答案,鄒子杰心頭一緊,忍不住想著各個可能性,但最教他在意的是……對方是男是女?會不會就是最近造成她忙碌的主因之一?

  該死,他無法冷靜思考,對方是男的,那麼他們會是什麼關係,交往中嗎?

  「那妳什麼時候要回來,我去接妳。」話一說完,鄒子杰立即發現自己的口氣太過霸道,於是趕緊再軟聲道:「我是說,妳一個女生別自己坐計程車口來,那太危險了。」

  「嗯,回去可能晚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朋友會送我回去的,別擔心。」今天她約辰繹宸出來是談正事的,這事不是一頓飯的時間就能解決的,她自己也無法確定他們究竟會談多久。

  又再次被拒絕了,鄒子杰已經無法去計算最近自己究竟被她拒絕了多少回,一次又一次的,早成了家常便飯。

  「那好吧,拜拜。」

  「拜拜。」收了線,藍侞珺望向辰繹宸說了聲抱歉。「不好意思。」

  「沒猜錯的話,是妳那位好麻吉是吧?」辰繹宸說話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但藍侞珺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揣測他背後的含意。」

  「對,我沒拱出你,你可以放心。」剛才的通話他也聽見了,她可以省下多餘的解釋了。

  「說真的,下回再見面,他會又會又餵我吃拳頭?」

  「保證不會。」警告過鄒子杰了,更何況他們以後能碰上面的機會也近乎於零了!

  「希望妳的保證是有效力的。」

  「那麼,我剛才的提議……你的回答呢?」

  「老實說,妳的提議很誘人,值得好好考慮。不過,妳有為這一切定下一個報成的標準值嗎?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算是成功?而我若答應了,我這頭的人又得跟著妳花上多久的時間才夠?」

  「只能讓?『帝索』的經營權一直在現任總裁手上,做到沒人能輕易扳倒他就夠了,但我無法給你確切的時間,只能做出保證,十年內我做不到,便會放人,這一點我向你保證。」

  辰繹宸目光直盯著藍侞珺,她的目光沒有閃避,這說明了她的認真及決心,既然她都敢開出支票了,那麼他豈有不收的理由?不論她成功與否,橫豎他都是贏家,一點損失也沒有。

  「我不明白,妳怎麼敢隨意相信我?我們才認識不久,妳甚至還拒絕過我的追求,就不怕我拿這個點出來整妳?」辰繹宸的神情,從方才的思忖轉變成了輕鬆的模樣,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雖然是意外得知你的背景,但我當然有再繼續做些深入的調查,重點是我看人不會走眼的。」在這種時候裡,她做什麼都是賭,既然要賭,那麼就得贏。

  況且,他自己都開口了,所以她一點也不怕他會小肚雞腸,拿他個人曾經損毀的男性尊嚴來報復她,因為若他真有那個心,就不會說出口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好,我答應妳。」果然是令人欣賞的女人,只可惜他早早就出局了。「那麼,可以先簡單地說明一下那頭現在的狀況,還有妳目前的計畫嗎?」

  ※※LW※※

  藍侞珺拉著一件又一件的行李來到自家大門前,母親正在屋內做最後一次的巡檢,因為這一回她們要去很久、很久……

  視線下意識地飄向隔壁緊閉的大門,還在生氣是嗎?

  「小藍,車還沒來嗎?」檢查完畢,藍蘋也來到屋外,將大門上的鎖一道道緊緊地鎖上。

  聽見母親的聲音,藍侞珺在第一時間內收回視線,不想在這最後的一刻教她發現自己心底的祕密。

  「快到了吧!是我們太早出來等了。」話才說完,耳裡卻傳來隔壁大門開啟的聲響。

  「阿姨別等了,我開車送妳們去機場吧!」面對著藍蘋,鄒子杰掛著笑容,但視線一轉,來到藍侞珺身上時,眼底卻是淡漠,也間接說明了他對她仍是感到生氣。

  原來那天晚上她是跟辰繹宸那不長眼的傢伙約會去了!還讓那傢伙親自送她到家門口,除去他們這些好朋友以外,這些年來哪個男人有本事可以送她回到家門口的?一想到她在電話裡不向他坦白,又讓那傢伙送她回家,他心底就是不痛快,但最令他不痛快的是她。

  那天晚上,她也看見他的存在,甚至還抬頭看了一眼在前陽台上等她的他,但卻一聲招呼也沒打,只顧著跟那傢伙說再見,她明明看見他一臉不爽的樣卻什麼也不說、不解釋,他氣得連電話都不願打給她了,難道她就不會主動打給他嗎?她沒有話要對他說嗎?

  難道說……他們真的在交往?

  「車都叫了,不差這幾分鐘的時間,若再過五分鐘車還沒來,再麻煩你載我們去機場吧!」藍蘋話尾一落,便看見遠處有輛計程車正朝著他們駛近,「看來是不用麻煩到你了,記得等你爸媽度假回來替我向他們打聲招呼哦!」

  可惜了,這幾年兩家人感情這麼好,卻要在這個時候說再見,何時能再見,也沒有一個答案,真是感到十分的不捨。

  「好,我會的。」鄒子杰反射性地回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藍蘋說話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哪個地方不對勁。

  計程車來到眼前,鄒子杰主動幫她們將所有的行李放進後車箱,藍蘋在上車前,還貼心地叮嚀著他,「子杰,你父母現在瘋旅遊,常放著你自己一個人在家,現在阿姨不在,不能偶爾煮頓飯給你吃,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三餐要正常吃,別因為忙就把身體給搞壞了,知道嗎?」

  「嗯,我知道。等阿姨妳回來了,不必妳叫,我只要聞到飯菜香就會自動上門報到了,我等妳回來。」

  聽見他的回應,藍蘋心中更是不捨了,但有些話不能說,也說不出口,所以她只能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便先行上了計程車。

  「我……走了,你要聽我媽的話,好好照顧你自己。」藍侞珺微低著頭,即使心底不斷催促強迫著自己抬起頭看著他,但她就是無法直起脖子,她辦不到。

  該走了……

  緩緩地邁開腳步,藍侞珺仍是無法抬起頭跟鄒子杰說再見,只能默然不語地走向計程車,準備離開。

  「妳沒話要跟我說嗎?」鄒子杰驀地伸出大手拽住她的手肘,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說?她還能說什麼?無話可說的藍侞珺只能輕搖著頭。

  看見那顆輕晃的小腦袋,鄒子杰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用力地將它扳起,只能咬著牙壓抑地說:「抬起頭來,看著我。」

  他的話沒能教藍侞珺聽從,她仍然輕搖著頭。

  鄒子杰重重地吐出口氣,也鬆開了手,改將自己的雙手插入褲袋裡,一副無比瀟灑的模樣。

  手肘上的力道消失了,藍侞珺立即繼續向前進,就怕再一次被他攔下後,她再也沒有勇氣及力氣來支撐這平穩的假象。

  「那好,我只問妳,妳跟那小子在交往了是嗎?」

  聽見他的問話,藍侞珺拉著車門手把的手頓了下,但她立即回神並拉開車門淡道:「沒有。」

  「那好,這個給妳,我等妳回來,我有些話想跟妳好好談一談。」鄒子杰跟著走向前,在藍侞珺身前停下腳原本在褲袋裡的手伸了出來,右手上多出一只閃閃發亮的女戒。

  他拉著她被動的手,將那只戒指放入她的掌心中,心底期待著她說些什麼,不論說什麼都好,就算只是稱讚這戒指閃亮的光芒也好,但是……她只是沉默地看著躺在掌心中的戒指,他沒等到她開口說出任何的字句,更沒見她做出收起戒指的動作。

  鄒子杰暗自在心底嘆了口氣。一直不願正眼看他,這究竟算什麼啊?看不見她的表情,他很難去猜測她的心思,她就不能好好地看他一眼嗎?

  於是他伸手拿起掌心上的戒指,並非要收回,而是在沒給她何拒絕的情況下,直接將那閃亮的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上。

  「我第一眼就看上它,果然很適合妳。」長指在收回前,像是戀戀不捨似地滑過那只戒指。「再兩個月就是妳的生日,就當是提早給妳的禮物。」

  鄒子杰的雙手回到褲袋裡,然而藏在其中,同時也教他握在手心裡的,是另一只長得一模一樣的男戒。

  他買了情侶戒,禮物說法只是暫時,等她回來後他會要她清楚明白,那代表著他想要圈住她的心,她是他的。

  他的聲音、他的動作都教藍侞珺的心顫抖,雖然很想再好好看著他,但她不能抬起頭來,現在的她根本掩不住愛戀他的心思,那會被他一眼看穿的,所以……就這樣吧!

  藍侞珺不發一語地坐進車裡,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她很快的關上車門,拒絕了他的聲音。

  司機發動了車子,鄒子杰仍是維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車子緩緩地起步,他的視線不曾轉移。

  他看見車內的她回過頭,她終於願意正眼看著他了!

  但是……為何她眼底盡是不捨呢?他不明白。

  鄒子杰的身影落在車後,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車子過了第一個彎,完全失去了他的身影,藍侞珺這才收回戀戀不捨的視線。

  她成功了,成功地忍耐著沒在一刻將愛他的話吐出,沒做出會令她自己後悔的蠢事來。

  對,她做得很好,選擇去美國是為了凱文,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藉著這個機會,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不是為了逃避對他的愛戀,而是要學著對他放手,更要學著會去看著別人,只要給她時間,她相信她能做到,一定做得到……

  然而,他給了她戒指,說是生日禮物,但剛才他的聲音……

  低頭望著剛才他親自為她戴上的戒指,她的思緒有那麼一瞬間混亂了,但她很快地甩開,不給自己任何深思的可能。

  戒指戴在她手上真的很漂亮,就如同他說的,真的很適合她。

  藍侞珺的眼神黯下,並拔下手上的戒指收起,在前往機場的一路上,她不斷地在心底反覆對著自己說,她相信自己可以將對鄒子杰的愛戀自心中拔除,但她沒注意到的是,這一路上,她的手卻
一直是緊握著的。

  原來,她從沒放手過。

  ※※LW※※

  是啊,她從沒放手過。

  離開的頭一年,藍侞珺十分忙碌,忙著了解「帝索集團」旗下逝百間且分佈於十三個國家的子公司所有的營運狀況。它涉足的商業活動十分廣泛,自空運、造船、電子抖技延伸到時尚服裝及配件等等……

  光是基本的了解就花了她大半年的時間,然後她又忙著結婚,接著便加入「帝索集團」高層核心。

  她是「帝索集團」現任總裁凱文.帝索的妻子,也是他的特別助理。

  當她忙碌的時候,腦海裡可以暫時忘卻「鄒子杰」這三個字,可以不去想,但只要想起,就會想著當他發現她就這麼一去不回頭時,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憤怒吧!肯定會是憤怒,因為這就像是一種遭人拋棄的背叛,換作是她也會憤怒的。

  離開的前幾年,她常想著他的憤怒是否會在無情的流轉下逐漸消彌,還是早已忘了她,決定將她這無情的女人當作陌生人,不值得他費心神去想、去怨?

  如今,他的生命在舞台上發光發熱,淡忘她是必然的吧?這樣也好,她不值得他去掛念,這樣的結果很好……

  「死亡誘惑」在推出第一張專輯後,那股黑色的旋風便席捲全球,他們如同她所想的成功了,大紅又大紫,時常能在大街小巷中聽見人們在談論他們,但她不敢去聽或去看他們的表演,那只會讓回憶更嚴重地侵蝕她。

  她累了,她不想再去勉強自己不想他。

  一開始她就錯了,她以為自己可以藉由時間忘卻對他的愛戀,她可以再看著別人,讓其他人住進她的心,但她終究是徹底地失敗了,所以不再掙扎,他的身影想在何時何地襲入她的心都好,她不會再強迫自己不去想了,但她也只能是想。

  她已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是因為想著他而無,不止是他,當年的好友們她全一併拋下了,為的就是斷絕所有的聯繫,這麼一來便可杜絕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心情自然不會隨他起伏,那是她不需要的,她該專注的是其他事情,絕不能搞砸的事情。

  然而,她成功了,她花了八年的時間,為家人完成了這項使命,同時也意外地失去世上最重要的親人。

  現在,她累了,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休息。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45 AM

本帖最後由 bcl6040 於 2013-10-26 10:39 AM 編輯

第七章

  在人群頻繁往來的機場大廳裡,鄒子杰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他粗魯地脫下鼻樑上的太陽眼鏡,轉向右方,再次仔細搜尋前方的人群,急欲找尋方才閃動在他眼前的身影。

  人呢?怎麼不見了?他明明看見了,怎麼一轉眼便消失了呢?

  「怎麼?為何突然不走了?想被放鴿子是嗎?」利奇若回頭來到鄒子杰眼前說著。

  剛才跟著利琦思邊走邊聊,不知為何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鄒子杰,他才發現鄒子杰沒有跟上大夥的腳步。

  「看到誰了嗎?」

  發現鄒子杰的臉色又覆上一層冷例的冰霜,視線落在另一頭,利奇若很快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但他只見著來來往往的陌生人群,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眼熟的身影。

  聽見問話,鄒子杰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她回來了!他不會看錯的,誰他都可以認錯,但唯有她,他怎麼也不可能認錯的,絕對不會!

  「沒有,走吧!」眼鏡重回到鄒子杰的鼻樑上,掩去了他眸底迸射出的恨意。

  他率先邁開腳步走在利奇若前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軀只是盲目地跟著他人向前,眼前早已容不下任何事物,所有的畫面就好像停格在她離開時的那一刻。

  她回過頭,隔著坡璃車窗看著他,那一臉不捨的表情……

  怎麼,都決定狠下心離開了,有什麼好不捨的?都可以什麼也不說,就這樣摒棄所有關愛她的好朋友們還有他,她還不捨什麼?她以為她還有那種資格嗎?

  呿!她都離開那麼多年了,離別前的那一刻情景他卻怎麼也忘不了、抹不去,每每想起只會惹得他嗤之以鼻,對她更為不屑而已。

  以前,她偶爾會發揮些小幽默,也總是能令他發笑,但這一次見到她回來了一點都不好笑,走了就走了,回來做什麼?

  她知不知道,當他發現她在該回來的時候沒有回來,他心底有多麼擔心?擔心她是不是在國外遇上了什麼麻煩,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不服,所以延誤了回程的時間,為何音信杳然?

  擔心東、擔心四的,但最後教他擔心的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聯繫她的方式,她與阿姨的電話永遠沒有通的一天,而他又不知道她父親與弟弟究竟住哪,只知道人在邁阿密,至於他們姓什麼、叫什麼,他都不知道,當時他很是後悔自己沒有多問,不然就不會急著四處找人了。

  不,她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了。

  好不容易在兩個多月後,他委託的人為他找到了阿姨,他們順利地聯繫上了,阿姨卻告訴他,說她們短期之內不回台灣了。

  短期內?那究竟是多久?阿姨在電話那頭支吾著,卻仍是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究竟是教什麼事情給牽絆了呢?阿姨不肯說,那好,他自己問問小藍總可以了吧?

  但她人卻不在邁阿密,而且要兩個月後才會回去;兩個月後,她回到了邁阿密,但他聯繫上的人仍是阿姨。他的問題只有一個,就是她們何時回台灣,但得到的答案卻教他無比震驚。

  小藍訂婚了,再過一個月就要結婚,所以她不回台灣了。

  他永遠忘不了自己當時的心有多冷,爾後阿姨又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心碎了。

  滿地的碎片,不是他低下身一一拾回就可以的,即便拼湊回去,仍是看得見當時受傷的傷痕。

  他晚了一步是嗎?

  於是,他帶著一顆破碎的心,等著她主動邀請他與其他好友們去參加她的婚禮,但他什麼都沒等到,一等就是八年...... 

  她行,她夠狠!

  ※※LW※※

  清晨的鳥叫聲,加上微微泛白的天空,這一切都在提醒著藍侞珺休息的時間到了,她必須停止清掃的動作,該休息的時間就必須休息,因為休息才是她回到這兒的目的。

  身體像個定時的機器人,做好所有就寢的動作,一闔上眼,神智便沉沉地進入夢鄉,即便屋外的聲響再大,不得到充足的睡眠她是不會睜開雙眼的。

  回來台灣已經第三天了,這三天她唯一做的事情便是清掃房子,八年的時間教屋裡的灰塵多得可怕,她花了三天時間,仍是沒有將所有角落打掃完畢,但無妨,現在她什麼都沒有,時間最多了。

  這一覺,她沉沉地睡到傍晚才緩緩醒來。在睜開雙眼的瞬間,她總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從沒離開過,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天真、什麼都不明白的藍侞珺,但清醒的意識總會在十秒後便趕走那假象,不留情地將她拉回到現實當中。

  「媽,我回來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躺在床舖上,藍侞珺嘴裡喃喃地說著。

  在眼淚溢出眼眶之前,她趕緊起身洗了把臉,洗去臉上所有的哀傷,這才換了件衣服出門覓食,順便上一趟超級市場,為仍是空盪盪的屋裡增添一些用品及食物。

  藍侞珺隨便挑了家餐廳,胡亂扒了幾口麵,教肚裡不唱空城計後,便來到附近的超級市場裡頭。

  非假日,又過了晚餐時間,超級市場裡人潮並不多,使得藍侞珺可以優閒地購物,心情也不自覺地感到輕鬆愉悅。

  睽違了八年啊!她終於回來了。

  雖是跨越了一陣痛楚,但她還是回來了,身心俱疲地回到最初的地方。

  藍侞珺站在肉品櫃前,思索著該帶什麼樣的食材回家去,然而帶回家去了以後呢?她還記得怎麼煮食嗎?這八年來,別說是煮食了,她甚至沒像常人一樣地逛過超級市場,所以……究竟是要買牛肉還是雞肉呢?

  她偏著頭思索著,眼前忽地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但那身影即消失在另一頭的商品架後。

  是他嗎?會是他嗎?

  心底反覆想著這個問題,但僵硬的雙腳卻怎麼也沒有勇氣追上前去確認。

  不,一定是她還沒睡飽,眼花了才會將所有跟他體形相似的男人都當作是他。

  在回來之前,為了怕碰見他,她還特地要人查了下他的近況。他的父母在她離開的第三年便移民到加拿大去了,而他也幾乎是在同時搬離了,從此沒再回來,雖然他家並沒有賣給他人,但若換作是她,也不會再來到這裡,所以肯定是她看錯了。

  況且,她並沒有特意去調整時差,就連以前的老鄰居們她都沒能碰上,又怎麼可能

  藍侞珺重複在心底告訴自己看見的人並不是鄒子杰,目光再一次地瞄向剛才那人站的位置上,這才搖著頭離開肉品櫃,繼續推著購物車走往另一個方向。

  但就在她轉身後,方才她目光所及的位置上,再度出現身影。

  她沒看錯,那人真是她所想的鄒子杰。

  他雙手插在褲袋裡,目光冷冽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直到她的影像消失在下一個商品陳列架後,他這才面無表情地轉身。

  「謝謝光臨。」

  在超市店員的招呼聲響下,他頭也不回地走出超市大門。

  ※※LW※※

  好冷……卻又覺得好熱啊……

  再也忍不住身體的不適,藍侞珺雙手環抱腹部就直接蹲在自家大門前,並將臉上痛苦的神情埋進膝蓋裡。

  這幾天,她都在打掃屋裡,只有睡醒餓了才會走出家門。今天因為作了夢,夢醒了,那感覺卻還清晰地留在心底,她為了不讓自己去多想,就拚命地打掃,連吃飯時間都過了,直到她累了,才發現身體的不對勁,想出門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的她根本就走不動了。

  大半夜的,四周除了路燈以外,家家戶戶幾乎都是關了燈的狀態,沒人能幫她,更別說她作息日夜顛倒,回來近一個星期了,她還沒能遇上一個老鄰居,所以根本沒人知道她回來了。

  「唔……」她難過地發出微弱的呻吟,連身體都不自覺地顫抖著。

  突然,本是黑漆漆的街道上,亮起了車燈,並且由遠而近地向她這方接近中。

  車子在藍侞珺前方約莫五公尺前停了下來,黑夜中突然出現的光線,令她好奇地抬起頭來,但強烈的前頭燈幾乎要令她睜不開眼,只能在視線的細縫中隱約看見有人下了車,並且走向她。

  是誰呢?

  忍著不適,她抬起手半遮在眼前,試圖看清來者,但那人背光,她只能看見一個黑影筆直來到她眼前。

  那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而她被迫高仰著頭只為看清來人。

  她想過任何可能,可能是哪個夜歸的鄰居或路人,見她一個人大半夜地蹲在路旁,好心想幫她一把;也可能是哪個居心不良的人,見她一人落單想靠過來戲弄她、欺負她,就是沒想過會是他,居然……會是他?!

  身體動不了,她分不清是因為不適所造成的,還是因為在無預期的情況下與他四目交接所以慌了,才會無法動彈。

  「……」她蠕動著唇瓣,卻沒能成功地吐出任何字句。

  該向他說什麼?好久不見?你好嗎?還是……對不起?這些似乎都可以用來當開場白,但也都是無意義的廢話,他不會想聽的,今日換作被拋下的人是她,她也不會想聽的。

  鄒子杰面無表情地看著藍侞珺,在她詫異的目光下,彎下了腰身將她抱起,一路將她抱上了車。

  在他懷裡,藍侞珺僵硬地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坐入副駕駛座上,他也很快地回到駕駛座上,那一刻,車內的氣氛可說是瞬間凍結,她的身體冷得發顫,心也跟著被凍傷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看出她身體不適,但他才為她繫上安全帶時的眼神好冷洇,如同陌生人一般。今天他之所以出手幫助她,只是不想裝作視而不見,那會令他良心不安,即使只是路上的小貓、小狗他都會救的,從小他就是個有愛心的人。

  所以,現在他的眼裡,她也只是一隻小貓或小狗,是這樣的嗎?

  淒然的眸光只能飄向車窗外,教眼前不斷向後退去的街景燈光一一吸收,直到車子停下的那一刻,她臉上所有教人鄰憫的神情也已不復見。

  來到急診室外,鄒子杰打開車門,打算再次將她抱出車外,但她卻逞強地說:「不,我可以自己走。」

  只是再前進一公分就能觸碰她的大掌,在她出聲的同時停了下,指尖在那瞬間微乎其微地顫抖了下,但很快地,鄒子杰收回手,並向一旁退了開來。

  藍侞珺低著頭,強忍著不適下了車,一步步緩緩地走向急診室。

  身後冷酷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蹣跚的步伐,她那生理痛苦的模樣不是裝出來的,所以他無法狠下心撇下她不管,但她呢?在想什麼?

  這回是打著什麼心態回來的?打算悄悄地回來,然後呢?又若無其事地再次悄悄離開?

  若他再次讓她這麼做,那該死的人就是他了,她以為她能夠耍他幾回?蠢一回就夠了,真的夠了!

  ※※LW※※

  急診室中,值班的醫生正在詢問藍侞珺不適的情形,而鄒子杰則是站在走廊的前頭,距離她有些遠,她只能偷偷看著他那冷漠得近乎冷酷的側臉。

  醫生對她說了些什麼,她聽得不是很真切,只記得問她最後一回吃東西是在多久之前,又吃了些什麼,然後便開了藥劑給她吃下,再來為給了她一張病床先做休息,一早再為她做更詳細的身體檢查,而她則本能地遵照著指示一步步去做。

  但是,當她躺下後,雙眼都還沒能閉上休息,卻發現他不見了。

  終於還是無法忍受走了是嗎?

  思及此,一股難忍的情緒忽地湧上心頭,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眶,一闔上便墜下豆大的淚珠。

  她拉起被單,將整張臉埋入裡頭,不讓自己在公共場所失態。

  然而,在藍侞珺躲在被單下整理情緒的同時,她以為早以離開的人,其實並沒有離開,只是走進了她看不見的角落罷了。

  鄒子杰來到急診外的外廊上,打了通電話之後,便安靜不語地坐在牆邊的長椅上,怔愣地望著掌心,彷彿剛才抱著的溫度仍在,仍是牽動著他的心緒,久久不無法得到平靜。

  她瘦了,也憔悴了……這幾年過得不好是嗎?因為那個他是嗎?

  「哼!」從鼻子發出冷笑,鄒子杰的表情轉為不屑。

  她雖是低調地嫁給了富商,但前幾年仍有記者拍到他們夫妻倆一同外出的照片,那些照片他都一一看過了,那時的她,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容,還一度教商業媒體喻為年度最佳夫妻檔,但這對模範夫妻卻在四年後閃電離婚,雖然與結婚一般低調,仍是躲不過媒體的捕捉,,甚至還查出她得到鉅額的贍養費。

  她前夫是「帝索集團」第一大股東,而她則排名第二,雖然這場婚姻只維持了四年,但四年的時間可以讓她成為一個富豪,也很值得了。

 但,她婚離了,人卻沒有回來,他等了又等,終究是沒等到她回來,她完全遺棄了他……這個朋友。

  所以,他不再去注意任何有關她的消息,他放棄了,不再等待,更丟了那只戒指。

  該死,她回來做什麼呢?他都放棄了,她為何要回來?在機場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好恨,真的好恨她,只是現在他更恨的是自己,為何不能再延續這股憤怒的恨意,繼續恨她,而不是還……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去及認愛她的事實,就用「好朋友」這三個字去涵蓋一切,今天他就不會坐在這裡懊悔,為什麼要讓他發覺對她的愛?

  鄒子杰緊握雙拳,眸底透著一股自我厭惡,將長久以來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真實情緒釋放出來,不再只是苦苦壓抑。

  利琦思在接到鄒子杰的電話時,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因為那一天在機場裡,不是只有他看見藍侞珺的身影,她也看見了,只是沒料想到兩人再次見面的場合會如此「特別」。

  「子杰,她人呢?」利琦思很快地趕到,遠遠地卻只見鄒子杰一人獨自坐在長廊的椅子上。

  鄒子杰抬起眼看向利琦思,眼底有著疲憊,無關生理,而是心理的疲憊。

  他站起身,將始終緊握的雙手插入褲袋中,眼神飄向右前方急診室的另一處入口,淡淡地對著利琦思說:「交給妳了。」

  語畢,他沒有遲疑地邁開腳步與利琦思錯身而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望著那黯然離去的背影,利琦思不難想像他的心情有多麼糟,但裡頭的那個可能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現在該做的,應該先去關照那好久不見的好友。

  急診室的臨時病床上,利琦思沒見著熟識的面孔,最後視線停留在以被單將整個人埋住的病床。

  她來到床畔,輕聲地開口喊道:「小藍。」

  唔……這聲音是……

  藍侞珺在被單下抹去淚水,但微微紅腫的眼眶仍是掩不去她哭過的事實。

  「琦思……」她拉下被單,露出臉來。

  當熟悉不過的面容印入瞳孔時,才剛抹去的淚水,竟像是沒關緊的水龍頭又冒了出來,立刻浸濕了監侞珺的臉龐。

  明明是無聲的哭位,卻教人心疼不已。

  「妳終於回來了。」利琦思的聲音哽咽了。

  她沒打算要哭的,但一見到藍侞珺那明顯憔悴的面容,又見她哭得令人好不捨,許久不曾現身的淚水竟也在這時出來與她打招呼了。

  「對不起……」藍侞珺的視線教淚水模糊了,她看不清利琦思的身影,但她說出了這幾年一直很想說的話,不論是否會得到原諒,她會一直道歉下去的,不管對象是利琦思也好,是他……也好。

  「妳是該道歉,但……妳這幾年究竟是怎麼過的?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說著,利琦思沒空理會自己臉上的淚水,反而急著伸手為眼前的淚人兒抹淚。

  老天,她究竟吃了多少苦頭?從前那個隨時都展現堅強的小藍上哪去了?怎麼一回來,在她眼前的竟是她從沒見過的脆弱模樣?

  等了又,利琦思沒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而她也不再繼續追問。

  唉……她還是不相信小藍是個絕情絕義的人,一聲不響地走了肯定有她的理由,但為什麼呢?什麼事情可以教她放棄所有人非走不可?

  小藍不想說沒關係,但這回她人都回來了,沒有理由假裝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然後再任由她再次離開,至少也要弄清楚她當初離開的理由是什麼!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49 AM

第八章

  一個星期過去了,這幾天藍侞珺的心情一直惴惴,鎮日心神全打繞在鄒子杰送她去醫院的那一天。

  他為何會出現呢?明明早已沒住在老家了不是嗎?她派出的人回報他這幾年都住在市區中的公寓裡,壓根沒回來過,所以她才會回來的。

  她……沒想要再與他碰面的。

  他呢?自從他離開醫院之後,就不曾再出現在她眼前,是不想看見她吧?送她去醫院為的是良心,而非為她。

  她懂的,真的懂的!

  所以,這個星期以來,利琦思幾乎是天天來家裡探望她,因為不好好照顧自己的關係,她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弄得明潰瘍,現在不但要按時吃藥,還要細細挑選吃食,不能過分刺激才行。

  利琦思擔心她,總是來看她,而且也很有默契地沒沒她回來的事情向其他人說,肯定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還沒準備好如何面對其他人。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妳。」利琦思走出大門,回頭朝著藍侞珺說道。

  「嗯!」藍侞珺送利琦思來到屋外,揮著手與她道了再見。

  望著利琦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她這才轉身打算進屋去,驀地,隔壁一直安靜的大門開啟了,鄒子杰的身影出現在門後,這教她完全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他會再出現,更沒料想到是從那屋裡走出來,這究竟是……

  她驚慌躲開的眸光全落在鄒子杰眼底,但他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像是看見陌生人般。

  藍侞珺全身僵硬,只能將臉龐微側,怎麼也無法正眼看向他。然而,眼角餘光中的他,除了第一眼掃過她之外,他的視線中一直沒有她的存在──或許,是不願有她的存在。

  鄒子杰知道她就站在自家大門前,但他就是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他只不過是肚子餓了,正好要出門吃飯,絕對不是聽見她們的聲音才特意出來的,絕對不是。

  「碰!」用力地闔上大門,鄒子杰將所有的怒氣全發洩在無辜的門板上,不論在心底否認幾次,他仍是無法欺騙自己,他確實是因為她才走出這扇大門的。

  突然爆出驚人的聲響,教藍侞珺著實嚇了一大跳,身體下意識地顫抖了下,視線自然飄向他,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的目光,只見那眸底帶著不容忽視的怒氣及寒肅,逼得她不得不黯然地收回目光,靜靜地退回屋內。

  鄒子杰那冷若冰霜、視她為陌生人的態度,雖在她的意料之中,卻仍是免不了地傷了她,他就這麼傲狠地自她眼前走過,消失於街道上。

  藍侞珺沒有闔上大門,目光仍是停留在剛經過的街道上。

  「唉!」她發出深長的苦嘆,背靠著牆,臉上盡是哀傷。

  他沒有朝著她破口大罵就很好了,她還能奢求什麼呢?回到像以前那樣好朋友的關係嗎?別傻了!

  「那時……他到底打算跟我說什麼呢?」她喃喃地問著,指尖不自覺地撫上胸口。

  他送了她意義不明的戒指,她仍記得他當時那似是期待的面容。

  利琦思問過她這幾年過得如何,她笑著回答說極好,但事實上卻是時時刻刻地聚集傷痛、聚集恐懼,才能擁有繼續戰鬥的勇氣及動力。當然,在能好好喘的時候,她時常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好比如……

  以前,他再怎麼忙碌,也總是會以電話聯繫,了解她的動向;還有,他一直看辰繹宸不順眼,只因他是曾經對她有追求之意的男人。

  他送她戒指,嘴上說是生日禮物,但好朋友會送對方戒指嗎?

  她不知道,所以常會有著不切實際又荒謬的念頭。但是,即便那時候的他真動了什麼念頭,如今想必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吧?

  她雖是跨越了一陣痛楚,以大局看來結果還是好的,唯一教她失落的就只有他,她欠了他一句遲來的「對不起」和「謝謝」。

  ※※LW※※

  鄒子杰知道藍侞珺搬回來了,這也是他之所以搬回來的原因,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他仍是抓不住自己的心,更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待她,所以……

  帶著怒氣,鄒子杰隨便找了間餐館填飽肚子後,便又回到住處。

  一進門,還來不及做其他動作,門鈴卻在此時響起。

  他回過身,什麼也沒想就打開大門,見著來居然是藍侞珺,臉上的表情瞬間如同嚴冬寒雪,冷得教人打顫。

  他在生氣!

  這個訊息在藍侞珺第一眼接受到他那深邃且不容侵犯的目光時,但深刻地明白,這是他發火前的表現,這一點不論過了多少年都未改變。

  但是,不論他滿腹的怒火要如何朝著她發洩,她都會承接下來的。

  「那天,謝……謝你送我去醫院。」藍侞珺怯懦地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已傳入鄒子杰耳裡了。

  她不安地絞著手指,強迫自己不得移開視線,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道歉還沒說出口。

  鄒子杰視線鎖著她,教人難以定的眸光中,更多了一份令她心驚的銳利,兩人之間的氛圍低沉得可怕,幾乎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對、對……」手指絞得死緊,但「對不起」這三個字就是無法順暢地說出口,也心急得都想哭了。

  驀地,手腕被拽住,鄒子杰用力將她拉入大門內,接著雙手平貼在她身後的牆上,將她困在自己與牆面之間,教她動彈不得。

  緊貼在背上的那面牆傳來冰冷的溫度,怎麼也比不上他帶給她的戰慄感,現在兩人突然近距離地面對面,他眼底那激越蝕人的寒意,打亂了她的思緒,她無法思考,一貶眼淚水就像是了線的珍珠一一落下。

  「對、對不起、我很抱歉……」

  「對不起,妳很抱歉?」薄唇輕輕地吐出字句,她的道歉像是啟動他某種情緒的開關,瞬間教他一直佯裝不痛不癢的心激動爆發。

  「泙不起,妳很抱歉?對!妳很抱歉,妳應該要抱歉,該死地抱歉!」鄒子杰高大的身軀忽地又向她逼近,整個人幾乎要貼上她。

  他怒不可遏地向她大吼,吼出這些年他心中的怨懟,吼出這些年他心中的恨,也吼出了他最真實的心聲。

  他激盪的怒氣以及駭人的表情,令藍侞珺的心像是狠狠地被人敲了個大洞,痛得她幾乎要站不住腳,只能捂著自己的死胸,讓眼眶內的淚水恣意地淌下。

  望著那張淚濕的小臉,鄒子杰的怒火直衝腦門,她的淚水只是加深他負面的情緒罷了,那改變不了什麼,更改變不了她拋下他的事實。

  「哭?妳有那資格嗎?哼!」大手毫不憐惜地捏住她的雙頰,薄唇吐出冷峭的言語,吐在她臉上的氣息明明是溫熱的,但她卻打起了冷顫,淚水掉得更凶,纖細的肩膀上下抽動著,當真是哭得十分傷心難過。

  但那淚水就像是加在火把上的油,教那火焰越燒越旺,暫時沒有止勢。

  瞧她哭得傷心,像是她有多麼委屈似地,那嚶嚶低泣聲,抽動著他的理智,下一秒,他做出了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舉動。

  薄唇在瞬間堵住她的唇,掩去她哭泣的聲響,也教她暫時忘了淚水。

  吻著她唇瓣的力道不小,甚至是吮痛了她,但她無法思考,只能瞠目驚愕地任由他擺弄。

  這是個包含了他所有激感的吻,他的怒、他的怨、他的恨,還有他的愛……

  都過了那麼多年,她仍是緊緊牽動著他的心,所以他恨她,更恨自己。

  舌尖嚐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不意外自己咬破了她的唇瓣,正好也教他瞬間迷失的理智在血腥味的提醒下回復了。

  他放開了她,但薄唇仍然抵在她的唇瓣上,輕輕地吐著傷人的字句。

  「妳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到過去,只要能回到妳離去的那一天,那麼我就能使盡全力地阻止妳離去,但已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她走了,八年來杳無音信,徹底地拋棄了他。

  鄒子杰的唇離開了她,也推開了她,將她推出大門外,方才所有激越的情已然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堅硬的武裝。

  「妳走!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波瀾不興的眼神,看似平淡的聲調,卻是最傷人的利刃,傷得她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對不起、對不起……」藍侞珺身子抖得厲害,隔著濕潤的淚水望著他,嘴裡只有道歉的話語。

  他吻了她,她感受到其中的情感,他果然是……但就如他所說的,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這一回不是她拋棄了他,而是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他。

  當著她的面,鄒子杰毫不眷戀地闔上門板,明明是瞬間,但他的動作在她的眼底似乎都放慢了。

  他的身影完全地被隔絕,藍侞珺無法移動腳步,只能蹲下身將臉埋進膝蓋裡,傷心地繼續哭泣。

  ※※LW※※

  藍侞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又是怎麼渾渾噩噩地回到屋裡,只知道身體極度的疲累。

  她想睡,但每每一閉上雙眼,她便清地看見男孩背著女孩的影像,再接著是門前信箱裡總是會出現寫著「鄒子杰」三個大字的情書,而女孩總是哭笑不得地交給男孩,這時男孩手上也會同時出現投錯信箱的情書,交給女孩,這樣不斷反覆的動作持續了好些年。

  男孩的喜怒哀樂一一閃過女孩的眼前,她一直看著他,然後當她無法再看著以後,女孩來到沒有他的國度,辛苦認真地每一天,學習著如何面對一個比一個強悍的對手,如何在跌倒時奮力爬起,又該如何在夜深人靜時試著不去想著男孩。

  畫面一直巡迴反覆,像是被人按了重複鍵不斷倒帶,最後,她只看見女孩一個人在關了燈的房裡,獨自一人躲在最陰暗的角落哭泣,不斷地哭泣……

  只有在最暗處,女孩的眼淚才不會被人看見,才不會教至愛她的人傷心難過。

  這些清晰的夢境在她回來的第一天便不斷糾纏著她,所以她試著找些其他的事情來教自己分心,但一天天累積,成果一直沒如她所預期的好。

  如今,他吻上了她,這教她的夢境又多了一幕宛如實境般的演出,同樣在她無法控制思緒的情況下糾纏她不放。

  夢醒了,她的身心更是疲累了。

  時間幾近中午,這時該是她的睡眠時間,但藍侞珺選擇清醒,清醒著思考自己將要何去何從,
再次離開嗎?

  一整個早上,她都沒有離開過身下的沙發,每當思緒在「離開」的念頭上打轉時,她的視線總會衣戀不捨地在屋裡各個角落打轉。

  幾年的辛苦總算有了代價,只是她以為可以一直安順過下去的日子,竟在四個月前一場意外的車禍中變了調。

  那場車禍奪去了她母親寶貴的生命,也在同時教她心碎了,所以她帶著疲憊不堪的身心回到這裡,因為這間屋子裡充滿著她們母女倆最多也最珍貴的回憶。

  只不過她以為自己可以俏聲無息地在這兒生活著,從沒預料他會出現。

  他仍牽動著她所有的悸動,但他對她的不讓解可見一斑,甚至是厭惡見到她吧?

  看來她是非走不可了!

  幾個鐘頭下來,藍侞珺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蜷縮在沙發上,她不讓自己睡,腦中填滿離開的想法,直到門鈴響起,這才教她暫時脫離自己的內心世界。

  她不想開門,但門外的人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棄,等了又等,鈴聲一次又一次地響起。

  「小藍,妳在嗎?」門外的利琦思一直沒等到回應,便開始朝著門板大聲喊道。

  那聲量甚至已傳到隔壁,傳到鄒子杰耳裡。

  「小藍、小藍……」

  利琦思連連喊了幾回,眼前緊閉的門板仍是沒有動靜,正當她想著藍侞珺是否不在屋內時,屋
內約於傳來了聲響,接著緊閉的門板「喀」地一聲開啟了。

  「我還以為妳不在家呢!在睡覺?」

  現在是接近傍晚時分,這時候來找藍侞珺算是太早了些,但利琦思心底自私地希望她能夠調整作息,將時差調整過來。若她有心調整時差,那就表示她打算長停留,而不是教人擔心哪天來找她,她卻又再度離開了,這也是她幾乎天天來看她的原因。

  她想給她一點可以眷戀的理由,至少為她這個好朋友。

  「嗯!」藍侞珺隨口應了聲,轉身來到廚房,並乘機拍拍自己的雙頰,好讓蒼白的氣色短暫地增加點粉色,不讓利琦思發現她根本沒睡覺的事實。

  她端了兩杯開水來到客廳,一杯給利琦思,一杯給自己。

  只是當純淨的開水滑入胃裡,她這才驚覺自己整整一天沒進食了,胃部現在有點灼熱感,所幸是還能忍受的範圍,等等一定要記得吃藥才行。

  「打算把時差調回來了嗎?」快點頭吧!

  「我這次回來……似乎帶給他困擾了,他一點也不想看見我。」她的出現帶給他的,不過是壞記憶,無法令人愉悅。

  「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利琦思問得小心。

  不論小藍這幾年過得如何,這回小藍回來了,從她的眼底她看見那個依舊對鄒子杰有愛的小藍,她知道小藍仍是愛著鄒子杰的。

  只不過……

  藍侞珺搖著頭,淡淡地開口。「沒什麼,只不過我的出現總是會惹得他不開心,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該……」

  「別再說了,妳才剛回來,這幾年發生了許多事是妳不了解的,至少有件事我該告訴妳,等妳聽完了以後,再好好想想吧!別隨意把我不想聽的話說,知道嗎?」

  利琦思很快地截去藍侞珺未竟的話尾,臉上的表情顯得凝重,因為她真的很希望藍侞珺能留下,而接下來她要說的話便是關鍵了。

   藍侞珺垂下眼簾,心中覺得十分對不起好友,利琦思是如此用心地想留住她,但是留下又如何呢?她無法平靜地面對他呀!而他也表明了立場不是嗎?

  「妳一定知道子杰曾經試著找妳,來妳一聲不響地結了婚,也不跟任何人聯繫,所以他放棄了,偶爾會在媒體上看見有關妳的訊息,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消息也好,他都默默地接收著,當然,我和其他人也是。只不過,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妳狠了心不回來,最受傷的人莫過於他,不是因為你們是最要好的朋友,而是他……」

  話說到重點前,利琦思忍不住頓了下,重新思索著開口的方式。

  但她前頭所說的那些話,已教藍侞珺的心緊緊地揪著,臉上血色盡褪。

  她想叫利琦思別說了,因為利琦思將要出口的話只會令她感到心痛難受。但唇瓣微微開啟了,卻什麼話也吐不出口。

  以往在思念他的時刻裡,她會猜想著或許他們能有些什麼,但也只是猜想,難受時她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所以沒能擁有還不至於過分心痛。

  但,一旦這一切都不是無解的猜測或幻想,那麼她會很痛、很痛……因為她放棄了,這手是她自己鬆開的。

  「三年前,當我們開完巡迴演唱回到台灣,公司為我們辦了一場慶功宴,那天晚上他正好又跟某任女友分手,當大夥一同開心地說著笑,只有他一人獨自躲在角落裡喝悶酒,阿迪過去關心他,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最後所有的人只聽見他大喊著說她們沒有一個人是妳。」

  光是這一句話就能推測出他們的對話內容,也因為這一句話,所有人才真正明白為何一直沒有
人能走進鄒子杰心底,因為那兒早有人進駐了。

  「阿迪跟他說了什麼不重要,但那時我們才了解他的心底住著誰,那就是妳,一直是妳,所以來,他身邊的女人總是來來去去的,卻沒有一個可以長久。而妳回來了,相信他所受到的衝擊不小,畢竟所有的人都以為妳再也不回來了,我想他需要的是時間,給他一點時間,也給妳自己一點時間吧!別急著下定論。」

  藍侞珺無法做出表情,但豆大的淚珠再度奪眶而出,她就像是個只會落淚的機器娃娃,安靜、不動地直掉淚。」

  「別哭,我說這些不是要妳哭的啊!」利琦思急忙抽起面紙為藍侞珺拭淚,為她的淚水感到心疼。

  她也想教眼淚停止的,但心好痛,心一痛淚水就無法自制了。

  眼見任何安慰的話語都無法為藍侞珺止住淚水,那就哭吧!

  就這樣,利琦思安靜不語地陪著藍侞珺默默地落淚。

  在發洩了好一陣子的情緒之後,藍侞珺的眼淚終於停了,她抽噎地向利琦思道歉,「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呢?哭一哭也好,心裡舒坦一些了吧?聽我的話,給彼此一點時間吧!若真的不行,再來想下一步好嗎?但這一次不論妳做什麼樣的決定,答應我,一定要告訴我,別再一聲不響地離開,要不然……」她也不會原諒她的。

  「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再也不會了。」藍侞珺連忙搖頭。

  利琦思已算是失而復得的禮物,這份禮物她說什麼都會緊緊拽在懷裡,絕不輕易鬆手。

  「那好,妳快先去吃藥,我們去吃晚餐,然後什麼都別想,先把時差調回來,然後醫生開的藥都要準時吃,乖乖把妳的胃給調好,別再虐待自己了。」

  藍侞珺像個小學生聽話地吃了藥,這才偕同利琦思走出自家大門。

  兩人一出前庭的小門,便遇上了意外的訪客。

  「老天!小姐,妳氣色看起來好差,妳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嗎?存心要人放不下心就是了!」辰繹宸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又瘦了一圈,不是說要回來好好過日子?這是在過哪門子的日子啊?

  「繹宸?你怎麼會……」

  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利琦思一開始只覺得十分眼熟,一聽見藍侞珺喊出他的名字,她立即記憶起這號人物。

  辰繹宸,一個意外出現在小藍身邊的人物,在她離開台灣後不久,他也跟著休學飛到她所在的城市裡,而他與小藍之間的關係一直讓人有如霧裡看花,怎也看不清。

  「別懷疑,這是物地來看妳的。」還好他來了,要不然她可能會將自己弄得更糟糕。

  不,現在就已經夠糟糕了!

  辰繹宸抓起藍侞珺的手腕圈在自己的食指與大拇指之間,隨之搖了搖頭,接著又向上捏了捏她手臂上的肉,露出一臉十分不滿意的表情,才想要開口跟她說些什麼,但接下來的狀況卻沒有讓他開口的機會。

  鄒子杰像個無聲無息的鬼魅,突然自藍侞珺與利琦思身後竄出,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拳。

  「啊……」那一拳結實地打在辰繹宸的右眼窩上,痛得他只能捂著眼哀叫,原本抓著藍侞珺的手也了開來。

  辰繹宸嘴裡叫著痛,心底同時也正哀怨著。

  藍侞珺,妳這個大騙子,妳曾做過的保證全是屁!還說什麼鄒子杰再見著他不會餵他吃拳頭,那他現在挨的是什麼?

  什麼麻吉?都是騙人的!鄒子杰也是男人呀!他就知道,他早就知道……

  鄒子杰用著驚人的方式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他狠厲的瞪著辰繹宸,大手則是用力握著藍侞珺剛才被他握住的手腕,並忽視她驚愕的神情,拉著她便往他家大門走去。

  辰繹宸的右眼痛得睜不開,但左眼仍有些作用,眼看鄒子杰拖走了藍侞珺,他顧不得疼痛的眼窩,下意識想追上前去阻止,但在阻止別人之前,他便先教人給阻止了。

  利琦思拽著辰繹宸的手臂,阻撓了他前進的腳步。

  「你是打算上前去好教他再補你一拳,好省得你花錢買墨鏡是嗎?」

  「妳……哪位?」他認識這女人嗎?

  「別去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解決的,你還是先幫我個忙吧!」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56 AM

第九章

  「碰!」

  大門狠狠地被甩上,發出了驚人的碰撞聲響,但藍侞珺並沒有被那聲響給嚇著,而是被鄒子杰臉上陰鷙的表情給嚇著。

  還有,他剛才……揍了辰繹宸?

  鄒子杰拖著藍侞珺的手腕將她甩進沙發內,高大的身影隨即居高臨下地向她逼近。

  她被困在少發與他之間,全身緊繃且無法動彈,因為他的臉近在眼前,她能呼吸到屬於他的氣息,能看見他瞳眸中倒映的自己,甚至看見了他的……掙扎?!

  「我究竟該拿妳怎麼辦呢?妳快要逼瘋我了!」鄒子杰的聲音壓抑地自牙縫中擠出,臉上的表情更是複雜難測。

  昨天她在他屋外哭了一個小時,那一個小時,他人就站在門後聽著,即使沒能繼續看著她流淚的模樣,但那淒迷又楚楚可憐的臉龐早已深深印入他的腦海,縱然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也被她那一聲又一聲的悽楚給一點一滴地消磨殆盡。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原諒她的,但現在他還沒能整理好所有的心緒,可以完全平靜地去面對她。

  不過那一天還沒到,他的心都還沒能完全地恢復平靜,現在卻又再次掀起一陣風暴,他懷疑自己能有冷靜面對她的一天。

  打從在機場看見她的身影起,他的心就掀起了波瀾,即使他一再地假裝自己不曾為此深受影響,但事實上,他不但有,甚至還做了許多動作。

  他要人將她這幾年所有的生活狀況一一向他回報,將這幾年他所遺漏的訊息補回。

  她雖然離了婚,但生活和工作重心仍是離不了「帝索集團」更離開不了凱文.帝索,她的前夫。然而,她與辰繹宸之間的關係一直撲朔迷離,看在他人眼底,就像是不斷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即使他們各自擁有家庭。

  但那都無所謂,她回來了不是嗎?他猜測過驅使她回來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不想再糾纏在兩個男人之間了,不過顯然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想。

  今天來了一個男人,那下一個男人呢?哪天會出現?

  先前,每當在媒體上意外看見她在另一個男人臂彎裡笑開懷的身影時,她臉上的笑容是他所熟悉的,當時他想她肯定過得十分幸福,是那個她所選擇的男人給予的嗎?那一瞬間,他卑劣到居然殘忍地希望他們能夠離婚,明知那是不該有的念頭,但他就是阻止不了自己。

  然而,現在她的笑容失去了,但他仍是得不到快意,因為那是為了別的男人所失去的,不是為他。

  她就快逼瘋他了!

  他可以告訴自己不去在意前八年的那段時間,但他無法逼自己不去在意她面容上的憔悴,是為了凱文.帝索?還是為了辰繹宸?有可能是為了他嗎?

  昨天他吻了她,相信她不可能沒有感受到他的情感,而她並沒有拒絕,他能夠奢想,那是因為她對他也是有那麼一些男女情感的存在嗎?抑或是因為自覺對他有所愧疚,所以沒有拒絕?

  「該死的妳!」

  鄒子杰忽然暴戾地一拳狠狠打在沙發椅背上,著實嚇了藍侞珺一大跳,但她驚嚇的原因不是心那一拳會落在她身上,而是他的眼神及言語。

  她忘了,他要她別再出現在他眼前,是她的錯,她早該在第一時間裡打包走人,而不是拖拖拉拉地在原地打轉。

  「對不起……」她低垂著眼簾,閃避他射來的灼人視線。

  「對不起?」他聲音低沉,帶著某種危險的訊息。「又是對不起,我不想再聽見這句話了!」

  他失控地朝著她大吼,恨著意自己心為何沒在她當初收拾行囊時,一併讓她帶走,為什麼還要教她如此地牽動著、悸動著……

  美好的事物總是令人上癮,即使時間無情地流逝這麼多年後,心裡對她的那份情感仍是清晰存在,那麼,淪落就淪落吧!沒什麼好怕的,從一開始他就不曾擁有,最糟的結果不過是回歸原點,他還有什麼好損失的呢?

  放棄心的束縛,不再有所顧忌,他低下頭狂烈地掠取她的唇舌,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

  這一次他鐵了心,要就擁有,要不就底失去!

  ※※LW※※

  唇瓣猛然地被緊密封鎖,長臂自她肩後環繞著,意味十分明白,為的就是不讓她閃躲。

  她,並沒有要閃躲的……

  一開始震驚他的吻,接著他狂烈的熱情也逐步延燒到她的身上,她被灼傷了,卻也在同時感受到自己發燙得心跳,失控地漸漸深陷其中,與他一同沉淪。

  唇舌感受到他霸道的力道,舌尖很快地侵入她的檀口內,恣意吸吮她的甜美,共同享受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大手很快地覆在她的胸前,感受那柔軟的觸感,情慾在動作下加速升起,他想要更多,她也是。

  於是,鄒子杰斷然停下所有的動作,並接起少發中滿臉紅潮的藍侞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的房裡。

  床上,兩具身軀彼此交纏著,室內溫度隨著越發激昂的熱情而飆高,兩人的厚重喘息聲也不段迴盪在其中。

  他的動作一直很有侵略性,以唇舌不斷緊緊追逐交纏著她的,直到她一口氣都快不上了,他的唇這才開始往下移,大手探入她的衣襬,在她那滑嫩的細緻上熱情地觸摸。

  大手擠開她的胸罩,在那粉嫩的頂端放肆著,但下一秒,他似是不滿意衣料的阻隔,開始將衣襬向上拉,最後一把將它脫去。

  房裡的燈是亮著的,所以當藍侞珺上半身的衣物被褪去時,鄒子杰第一眼便看見那迷人光裸的雪肌,但目光在下一刻便教她胸口上一小道晶亮光芒給吸引。

  那是……

  在藍侞珺脖子上的是一只戒指,她用鍊子將它串起戴著。

  鄒子杰的目光不開那只戒指,他認得那只戒指,那是他給她的。

  「妳一直戴著它?」他拉起項鍊,讓那只戒指安靜地躺在他手心裡頭。

  像是心底最深處的祕密在一瞬間暴露出來,而且還是赤裸裸地攤在他面前,藍侞珺的心狂跳著,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默默無語地輕輕點了下頭。

  她的答案像是給了鄒子杰不小的衝擊,只見他的臉色瞬間轉變,表情也僵凝了。

  她一直戴著這戒指?是騙他的吧?但若不呢?

  那豈不表示她一直都將他放在心上?也就是說,她其實早早對她動了情,而他不知道罷了?是這樣的嗎?

  若這些全是真的,那麼她心底既然有他,又為何要拋下他轉往別的男人懷裡去呢?就他不行嗎?

  鄒子杰眼神一閤,用力緊握著掌心中那只戒指,在無預料的情況下,也顧不了是否會傷了她,他一個使勁一扯,扯斷了項鍊,並狠狠地扔向一旁的角落。

  皮膚與鍊子的摩擦雖然傳來輕微的疼痛感,但驚覺到他這伏突來的舉動,藍侞珺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不要……」她喊著,但接下來的話全教他給封住。

  那只戒指帶來了狂風駭浪,將她與他全席捲其中,誰也無法逃脫。

  鄒子杰狂亂地吻著她,粗暴地扯下自己身上與她身上所剩的衣物,雖是感受到她的顫抖,但他已決計計不讓她逃,她也沒那資格。

  大手來到她的腿間並分開她的雙腿,他將熾熱的男性置在她的腿間,唇舌仍在她柔軟的尖端流連,耳裡聽著她細細的呻吟。像是愛瘋了,兩人全都狂亂地沉淪,現下沒人在乎那過程的美好,只在乎在當下急切地得到對方。

  決定不再等待,他勾起她的雙腿,緩緩地進入她。

  「唔……」花穴被撐開,藍侞珺咬著唇露出難受的表情,身體更為顫抖,但即便如此,她並不想逃,打從一開始便沒有。

  進入不似預想中的順利,但他想那是因為他沒有為她做足前戲的關係,所以她才會顯得不夠濕潤,只要再過一會兒就能排除這個問題了。

  挺動腰身,他開始輕淺地抽撤,很快地,耳裡傳來她的嬌吟,花徑內也開始變得濕潤。

  「嗯……」好神奇的感覺呀!上一刻當她還深覺得難受,下一秒那感覺卻又不同了,雖然還是感到不好受,但其中卻又夾帶難以言喻的快意,那複雜的感受她真是分不清了。

  但再接下來的感受,就不容她錯分了。

  一陣撕裂的強烈痛楚襲向她,讓她痛喊著:「啊……好痛呀……」她伸手推阻著他,不讓他再繼續動作增加她的疼痛。

  鄒子杰果真不再動作,事實上,現下的情況教他短暫地失去思考能力,只能怔愣著。

  她、她……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還未經人事?這是騙他的吧?

  「唔……」藍侞珺發出疼痛的呻吟,因為他一個抽出的動作牽動了她。

  他離開了她的身體,視線定在身下那抹剎眼的紅色上頭。

  她居然真的是……

  疼痛仍在,但藍侞珺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狀態,而是鄒子杰。

  他的表情那麼陰惻駭人,陰鬰的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究竟是怎麼了?哪裡不對了?

  藍侞珺心底的疑惑沒有立即得到完整的答案,但耳裡卻傳來他低冷的問話。

  「妳究竟當我是什麼?」

  她驚愣地回望著他,因為他的樣子看來很受傷,雖然一時之間還不明白為什麼,但她知道問題一定出在她身上。

  「一個結過婚又糾纏在兩個男人之間的女人,居然會有這種東西出現,妳這當我是什麼了?」他指著沾染在床舖上的鮮紅血跡,語氣十分平淡,過分的平淡。

  藍侞珺的心冷了,瞬間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只是還不能完全的確定罷了。

  「當時的妳,究竟是碰上了什麼困難?妳明明心底有我的不是嗎?為什麼將我排除在外?我不值得信任?我不配是嗎?」居然當他是傻子,這麼玩弄他?

  眼淚無預警地奪眶而出,她無法回答他任何問題,而他的神情更冷,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又似是不屑。

  「我再請問妳,請問誰配?妳的前夫?還是剛才在門外那傢伙?」那冷冽的聲調又冷淡了幾分。

  眼淚仍是無法抑止地滑過她的面龐,而言語仍是無法順利吐出。

  鄒子杰翻身下床,一一拾起自己的衣物,看也不看她一眼。

  「妳究竟當我是什麼?」

  ※※LW※※

  原來當年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一直不斷告訴自己離開並不是逃避,離開是給自己重生的機會,但她錯了。她這是逃避,更傷害了其他人,尤其是他。

  當年不是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父親與弟弟的困擾,她可以選擇向其他好友們求助,他們全非泛泛之輩,身邊不乏商場菁英,她的困難他們會為她解決的。

  但最終她選擇了不尋求好友們的幫助,而是找了辰繹宸來幫她,即便鄒子杰不知道這些事,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她真正的心意,也難怪他會露出極度受傷的神情。

  就算兩人當時只是好朋友,她這樣的做法還是很傷人,多年的友誼比不上一個才認識不久的人,任誰都無法接受的。

  她一開始就該坦誠一點的,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拖著疲累的身心下床穿回所有衣物,開始搜尋剛才被他扔開的那只戒指。

  剛才他的手甩向角落,所以戒指應該掉在那裡吧?

  藍侞珺視線很快地掃向右方,但地板上沒有任何閃亮的光芒,於是她低下身直接趴在地板上,尋找著各個細縫。

  有了!

  她伸手進入音響架最底層的細縫中,撈出那只項鍊戒指。

  「啊!斷了……」手裡的項鍊斷裂了,即便她想馬上掛回脖子上也不可能了,於是她只好把戒指戴回手上。

  不可否認,那只戒指還是戴在手上最能完全散發出它原有的光芒,那他呢?

  雖然他說了不想再聽見「對不起」這三個字,但她仍是要說,因為那是欠他的。

  藍侞珺帶著承受他暴怒的決心,開始在屋裡搜尋他的身影,直到他停在車庫裡的車確實不見了,她這才願意承認他離開的事實。

  ※※LW※※

  「琦思……他沒有回來,妳說我該怎麼辦呢?」藍侞珺手裡拿著電話,對著那頭的利琦思低聲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妳說子杰是嗎?」

  利琦思很擔心藍侞珺,因為昨天她與辰繹宸聊了很久,有些事情他雖然不願意透露,要她自己去問藍侞珺,但從他談話的表情看來,藍侞珺這幾年似乎過得十分辛苦,尤其是她母親在幾個月前意外車禍去世,那對她的打擊更是不小,而這一點似乎也是促使她回來的主因。

  「我找不到他……」她等了他一整天,等累了,就靠在大門前睡著了,這麼一來只要他開門就一定會驚醒她,但那扇門卻一直沒有動靜。

  「小藍,妳在哪?」利琦思的語調裡透露著急切,從她的口氣上聽來,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十分糟糕。

  原本她打算晚上再去找藍侞珺好好談談那些辰繹宸不願告訴她的事情,看來她必須提前去看看藍侞珺了。

  「我在屋裡。」

  「那好,我現在一過去找妳,妳別亂跑,等我。」

  利琦思依言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藍侞珺的住處,她在屋外按著門鈴,一按再按,就是沒人為她應門。

  急死人了,怎麼不來開門呢?剛才在電話裡明明就說了,她馬上到的呀!

  一直等不到藍侞珺來應門,利琦思上拿出手機,正要撥打時,腦子裡閃過了昨天的畫面。

  她說在屋裡,難不成是……

  利琦思很快地移動腳步來到隔壁屋子前,她按下門鈴,果不其然,門很快地就開啟了,門後是一臉憔悴的藍侞珺。

  利思關上大門,拉著藍侞珺一同來到客廳裡,她們有很多事必須要講開,不然誰也幫不了她。

  「我找不到他,我沒有他手機號碼,我也不知道他其他住處。」藍侞珺十分沮喪,望著利琦思的眼是空洞沒有靈魂的。

  在打給利琦思之前,她曾懷著一絲的期望,期望他的手機號碼還是八年前那個,但事實卻嘲笑著她的天真。

  在她先拋棄了所有人之後,又有誰會願意留著相同的號碼,為的只是哪一天她可能的來電?是她奢想了,呵!

  「妳還是先告訴我,昨天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樣我才好幫妳呀!」

  「我傷害了他……」藍侞珺的眉間盡是陰鬰頹喪,她沒有自信能得到他的原諒。

  這一回,真的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嗎?真要以這麼難堪的場面收場?

  「等等,這樣好了,我們把事情一件件先釐清。」利琦思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地吐出,因為這話題很是沉重。

  一開始面對藍侞珺決然的離開,她心底也是有著不諒解,但時間一久,她開始會往別的方向去思考,並推算各種可能狀況。然而,到了最後,她仍無法怨恨小藍,因為她不是那種無情的人。

  藍侞珺之所以會這麼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而那理由她已經猜出了大半,只差得到本人的證實罷了。

  藍侞珺與鄒子杰應該可以擁有好結果的,他們只是需要一點幫助罷了。而現下,除了她,還有誰幫他們呢?

  於是,她在藍侞珺看不見的角度下,悄悄地拿出手機默默地按下快速鍵,接著再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握在手裡,就像是個無意識的小動作。

  「凱文.帝索是妳弟弟吧?」利琦思第一句話就丟出驚人的問題。

  聞言,藍侞珺眼底果然寫著震驚。那一直是個祕密,至少除了家人之外,還沒有人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我聽妳說過他的名字,叫孫凱文是嗎?」名字她記住了,但姓氏卻不是很肯定。

  打從知道藍侞珺回來的那一刻,利琦思便開始將所有的事情兜轉在一塊。她思索了很久,一直到想起她弟弟的名字,這才有了頭緒。

  「嗯,我們是在法律上完全沒關係的姊弟,同父異母,他跟著父姓。」一提及弟弟的事,藍侞珺的眼神便不自覺地變得柔軟。

  她定眼看著利琦思,心底並沒有掙扎太久,便緩緩地開始說出一切。

  「凱文從小身體就很虛弱,任何病毒都很容易侵襲他,雖然我父母沒結婚,但關係卻因為我一直維持得很好,凱文的媽媽是個非常有肚量的好人,偏偏也是體弱多病,才四十五歲就得了癌症去世。那是帝索家家旅遺傳病史中遺傳率偏高的疾病……」

  藍侞珺的聲音開始沉重,專心聆聽著的利琦思沒打斷她的話,而在她所不知道的電話彼端,還有另一位聆聽者。

  「帝索是個大家族,雖然事業上凱文擁有的實權最大,但也因為他的虛弱與年輕,家中其他的成員們一直不斷有小動作,為的就是吃下他的資產。那一年,他的叔父在背後搞了大動作,凱文與我父親為了這件事都很頭疼,不幸的是,凱文的身體同時也出了狀況,他發現自己跟母親一樣罹患了大腸癌,所幸在零期就發現了。身體與事業在同時都出了狀況,而能夠完全信任的人不多,在商討之後,我跟媽媽決定一個去幫他調養身體,一個幫他度過事業上的難關。」

  「那後來呢?他的身體如何?妳又為何要嫁給他呢?妳是他姊姊耶!這樣還不讓妳在帝索集團有足夠的立足點嗎?」只聽到一半,利琦思的眉頭都快要打結了。

  雖然藍侞珺將事情說開了,但她相信這一切肯定沒她嘴上說得容易。雖然利家也是經營國際事業,但她從未涉足,對於商場上的一切事務她完全不明白,卻明白那是門教人永遠學不完的精深課題,沒有一定的毅力及肩膀,想成功立足沒那麼簡單。

  唉!看來這幾年,藍侞珺過得比所想像的還要辛苦。

  「我們向外隱瞞凱文生病的事實,在他開完刀後,媽媽很努力地為他調養身體,他一年比一年還要健康,現在已無大礙。但是,媽媽她……」一思及母藍侞珺哽咽了。

  「阿姨的事我聽說了,真的很遺憾。」看著藍侞珺強忍著淚水的模樣,利琦思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側過臉,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濕意,不想這哀傷的情緒繼續蔓延下去,那只會令好友更難受。

  「嫁給凱文真是非不得已,雖然我是他姊姊,但帝索集團是他母親那方的家族事業,跟我父親一點關係也沒有,跟我更是沒有。所以,成為他合法的妻子,才是家族中的一份子,我才可以慢慢地合法擁有他的部分資產;就算努力到最後,還是不幸地失敗了,在我這方還是能為他保留少數的股權,不至於教他輸得一無所有。只能說,老天爺還是有眷顧我們的,我感謝祂。」

  帝索家的人全是貪得無厭的豺狼虎豹,若不是為了凱文,她哪來那麼大勇氣在他養病期間去面對那些人,又怎麼去一一扳倒他們?

  「那麼,那個辰繹宸又是怎麼回事?」沒記錯的話,那男人一開始便對藍侞珺十分有好感,肯定是追求者沒錯。

  「他只是個恰巧在那個時間點上出現的貴人,也是個忠誠的好朋友,我意外得知帝索集團旗下的事業正巧是他家公司的大客戶,所以我對他提出了一些交易,要他找出好的人手來幫我完成目標。當然,給他的報酬自然是他滿意的。」事實上,他滿意得不得了,而他也成了這幾年裡她唯一要好的朋友,證明了她當初沒有看走眼。

  「這些事子杰都知道嗎?」利琦思想起那些媒體捕捉到的畫面,藍侞珺幾乎都是帶著笑容出現的,那時她以為她過得很好,卻不知道在那些笑容的背後,她究竟歷經了多少的苦澀及心酸?

  藍侞珺輕輕地搖著頭,在這之前,她沒想過說與不說這回事;而現在,他不想見她,說與不說似乎都不是重點了,不是嗎?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12:59 AM

第十章

  她沒說過,她什麼都沒對他說過!

  手裡緊緊握著電話,鄒子杰的心情像是剛教一陣狂風暴雨肆虐過,觸目可及的,盡是一片殘破的混亂。

  他要見她,現在就要見到她!

  鄒子杰拿起車鑰匙,所有的精神仍是專注在電話中的對話內容,他轉重方向盤,並將電話擴音的聲響調到最大,車內繼續傳來另一頭對話的聲響。

  「昨天,他知道我的心意了,他的樣子看來……十分地怨恨我,只能說是我活該。」藍侞珺的瞳眸裡沒有利琦思的身影,只有昨天鄒子杰頹喪離去的背影。

  聽到這裡,從一接到電話便開始累積的情緒再也無法壓抑,鄒子杰緊握著拳頭,重重地捶向方向盤。

  「叭──」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偌大的聲響也同時傳至電話的另一頭。

  利琦思聽見了,藍侞珺也聽見了,藍侞珺一臉愕然地看著利琦思,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利琦思的表情有點尷尬,也有點苦惱,但事已至此,她只好將電話遞給藍侞珺。

  「是子杰,剛才我們說的話應該都聽見了。」

  藍侞珺看著遞到她面前的手機,一時之間沒有勇氣接過來。

  利琦思見她遲疑了,乾脆直接將電話塞進她手裡,還以眼神為她無聲地加油打氣。

  將手機貼在耳上,藍侞珺腦子裡的思緒仍是混沌不清,怎麼也沒料想到這些話會以這樣的方式傳到他耳裡。

  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對不起……」不論思緒如何運轉,她想說的,能說的還是只有這三個字。

  清晰傳至耳裡的三個字,讓鄒子杰再次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盤。「叭──」

  「該死的,又是對不起!」他無法自制地咒罵出聲,並朝著話筒那頭的她大聲喊道:「八年前,妳沒給我機會讓我為妳做些什麼,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那甚至是預謀好的,妳說,這教我怎能不怨,又怎能不去恨?該死的,我……」

  電話另一頭斷了訊,藍侞珺沒能再聽見鄒子杰的聲音,但她聽得夠多了。

  他怨她,他恨她……

  利琦思看著藍侞珺無力地垂下手臂,手裡的電話緊緊地握在掌心裡,那樣子看來像是受到極大的打擊,眼神裡散發著一種無力的空洞感。

  「小藍,看著我,他說了什麼?」利琦思急切地問道。

  藍侞珺臉上那了無生氣的神情嚇著了她,難道她做錯了嗎?她真的幫了倒忙嗎?

  藍侞珺依言將目光定在利琦思身上,吐出的語調十分地輕,「他說他怨我、恨我……琦思,我想我錯了,我不該回來的。」

  ※※LW※※

  「妳拋下我無情地離開,所以我怨、我恨,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愛妳呀!」

  這幾句話在鄒子杰睜開眼的瞬間浮現在腦海裡,看著眼前一片的白,他呆滯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一切。

  是的,那些話是他在電話裡沒說完的話,是他要告訴小藍的話,但他沒能說完,一個該死又不守交通規則的傢伙闖紅燈攔腰撞上他的車身,他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有聽見救護車鳴笛的聲響,就在他耳邊。

  「老天,你終於醒了!」

  看見鄒子杰終於睜開雙眼,守在病床邊的一群人終於鬆了口氣。

  「你再不我就要打電話請你爸媽回來了,真是被你嚇死!」經紀人小高整整緊繃了兩天的神經,終於在這時放鬆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人就癱軟在椅子上,臉上的血色比躺在病床上的人還少,但沒人理會他,大家關注的焦點全都在真正的病人身上。

  「死亡誘惑」其他的團員全到齊了,這回鄒子杰出了車禍的事讓所有人都十分擔心。

  「先按鈴請醫生過來一趟吧!」利奇若向身邊的利琦思吩咐道,視線一直停在鄒子杰身上。

  「兄弟,這是多少?」利奇若伸出五根手指在鄒子杰面前晃了晃,聽說有人在昏迷後醒來,部分會失憶,部分會腦部受損,現在他就來試試他會是一種!

  眼前一直有著礙眼的手指在晃動,鄒子杰原本不佳的心情變得更惡劣了。他沒吭聲,只是淡淡地瞟了利奇若一眼,將眼底那冷冽的溫度傳達給他。

  很好,兩者皆非,既沒失憶,更沒影響腦力。

  利奇若朝著鄒子杰露出白牙,收回手的同時,醫生也走進了病房。

  大夥把病床的空間讓出來給醫生及護士,安靜地等待醫生為鄒子杰做基本的檢查動作。

  直到醫生確認了他的傷勢狀況離開病房之後,一直癱在椅子上的小高這才又「復活」了。

  「撞你的那傢伙還算有點良心,沒肇事逃逸,所有的後續動作我都交給律師處理了,什麼事你都別煩,只要好好養傷,剛才醫生的話你自己也聽見了,身體上那些小傷都不礙事,麻煩的是你的右腳,斷了就斷了,什麼封鎖性骨折我聽不懂啦!反正你就聽話休息然後復健,這樣一來還趕得及明年的巡迴演出,你也不希望自己缺席吧?」

  這些年來他這個經紀人可是非常照顧團員,跟團員們的感情也算是麻吉,但在這種非常時刻,他眼底的金錢符號仍是存在。

  對於小高所重視的部分,眾人反應冷淡,鄒子杰則是壓根沒理會小高,利奇若甚至還把小高從病房裡「請」出去。

  「不送,慢走。」利奇若笑著對小高這麼說,但下一秒,門板卻狠狠地甩上,發出響徹的聲響。

  回到病床前,鄒子杰首度開口,嗓音卻十分乾啞。

  「她人呢?」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在場的五人,從他們每人的表情中,他知道眾人都知道她回來了,只是沒人願意先開口罷了,全是顧慮著他。

  「在你出車禍那天就離開了。」利琦思輕聲回答,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鄒子杰每一個眼神及動作。

  他對小藍的態度還不明朗,他對她究竟是愛還是恨呢?是愛是恨,他會如何反應她也不知道,只怕這消息會令他情緒一時無法克制,他現在是病人,過大的情緒起伏對他沒幫助。

  那天小藍離開他的屋內後,馬上回到隔壁打包了所有行李說要離開,問她上哪去,她自己也說不知道,但至少她向她保證,在安定下來後一定會跟她聯繫,不會再像先前那樣了。

  聽見藍侞珺離開的消息,鄒子杰的反應全不在眾人的意料當中。

  謾罵個幾句也好,或者露出不屑的神情也可以,但他的態度卻是出奇地平靜,平靜得教人匪夷所思。

  他只是再度閉上雙眼,像是疲累地想繼續休息。

  意外他的態度竟是如此,但那更教人不安,旅是利琦思忍不住補充道:「等她安定下來,她會跟我聯絡的,不會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所以……真要就此結束嗎?

  由他自己決定吧!

  ※※LW※※

  三個月後

  當初心力交瘁地離開,藍侞珺沒有任何想法,只是鄒石杰那些怨她、恨她的話一直在心中打繞著;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插了把利刃,在傷口遲遲無法癒合的情況下,只能任由它潰爛,她失去了血液,更失去了對事物的一切熱情。

  她只知道她必須離開,那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消失在他眼前。

  她只知道要離開,卻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她接到凱文的來電,電話的另一頭給了她最溫暖的懷抱,也給了她一個想法。

  對於愛情,她雖失去了,但她擁有的其實不少,她仍有無條件愛她的家人、朋友,所以她要打起精神,去找回她失去的熱情,好再次帶著笑容回到眾人面前,那是她的目標。

  所以,她來到西班牙,在馬德里這個熱情的城市住下。

  不想只是當一名走馬看花的觀光客,她拒絕入住高級飯店,選擇由一對老夫婦所經營的民宿住下,這一住便是三個月之久。

  藍侞珺的房間是整個民宿裡視野最好的房間,從右手邊的窗戶看出去,就能看見老夫婦兩人一起精心打造的美麗花園;另一扇窗外則能完整地看見日出。每天被陽光叫醒,那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也是她每天笑容的起源。

  老夫婦時常會在假日時,在最靠近民宿大門口的大樹下用大鍋子烹煮海鮮飯,由老先生掌杓,老太太則在一旁架著烤架,烤著美味的羊排。

  在老先生手裡,海鮮飯總是香味四溢,即便是遠在另一頭的鄰居們都能聞得到香氣,並紛紛拿出美酒或是其他美味的料理一同來到大樹下打牙祭,藍侞珺更是少不了的座上客。

  在生性熱情豪邁的西班牙人面前,藍侞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馨熱情,彷彿她不是一個異鄉客,而是他們的家人,那動人的感受讓她終於找回了一些熱情。

  她開始會去想念其他的人,而非只是讓鄒子杰的身影獨佔她的心頭,她深信這是一個好現象,終有一天她能拔下心口上那把刀,只要再給她一些時間。

  對西班牙文一竅不通的她,所幸有著會說英文的老夫婦為她翻譯,她才能跟著鄰居們慢慢聊天,在這裡生活,她沒有任何的阻隔,也感到自在。

  而大夥們也從不問她為何獨自一人來到這兒,待她就像自家人,從不伸手去揭開她的傷口,她很感激,也上了這片土地。

  只是,當她以為往後的日子再也沒有他以後,事情卻不如她所想像的。

  大門前突然出現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男孩,藍侞珺認得他,他是附近鄰居的孩子。

  男孩子手裡拿著一個白色信封來到藍侞珺面前,一堆大人的視線全好奇地跟著小男孩移動。只見他將手裡的信封袋塞進藍侞珺手裡,水汪透亮的純真大眼直盯著她看,很明顯期待著她趕緊打開信封,好看看裡頭究竟裝著什麼。

  一群人全盯著她,不需言語也明白他們眼底全寫著好奇。

  藍侞珺自己也好奇裡頭裝著什麼,又是誰給她的?她彎下腰先給了可愛的男孩一個香甜的吻,感謝他為她送來信封。

  信封上是空白的,沒有任何文字,藍侞珺臉上也是一臉的疑惑。

  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卡片及精緻的黑色小卡,小卡上有著「死亡誘惑」四個斗大的燙金字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花樣或文字。

  她的眉心皺了起來,不明白這張黑色卡片的作用為何?會是利琦思要人轉交的嗎?還是其他團員呢?

  腦子裡閃過其他人的身影,就是沒有鄒子杰的,因為她認定絕不可能是他!

  打開卡片,還沒能仔細閱讀內容,光是看見那字跡就知道是誰寫的了,但……怎麼會?他不是不想再見到她了,又怎會給她這封信?

  強迫自己壓制著那瞬間翻湧的心,她開始仔細閱讀卡片中的一字一句。

  「黑卡,擁有它便是『死亡誘惑』VIP,任何一場演唱會將永遠為VIP保留位置,不限時及地點……」為了不遺漏任何一個字,她將卡片內容讀了出來。

  「那代表著最彌足珍貴的心,只獻給我唯一的VIP──妳。」最後一個字讀完,藍侞珺忍不住伸手捂著自己的唇,就怕下一刻自己會尖叫出聲,然後發現這一切只是在作夢。

  「那是什麼?做什麼用的?」老太太來到藍侞珺身旁,看起來是一張很精緻的信用卡,但又不像是信用卡。

  「我也……不知道。」她也期待知道答案呀!

  他究竟想表達什麼?彌足珍貴的心?唯一的VIP?她嗎?

  正當藍侞珺還在一團迷霧中遊走的時候,耳裡傳來句句飛快的西班牙語,接者,老太太告訴她說:「有人來了,是來找妳的。」

  老太太指著大門外的路徑,一個走路姿態怪異的身影正緩緩地朝著民宿接近。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令藍侞珺感到迷茫的男人。

  鄒子杰一手撐著柺杖,一勂一勂地走向藍侞珺,直到他人已完全站定在她眼前,她仍是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貼切一點的說法是──她傻了,完全無法相信他會出現在眼前,這裡可是離台灣很遠的國度呢!

  是在作夢吧?

  「看著我。」

  藍侞珺發現自己無法思考,只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老太太這時悄悄拉著天真的小男孩退回人群中,走過了大半個世紀,她完全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這時旁人都是多餘的。

  再度看見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眼底,她才驚覺這不是夢,他真的在她眼前!

  「對不起……」她下意識地吐出道歉,許久不見的淚水再度湧出。

  「唉……」她的道歉及淚水,換來了鄒子杰深深的嘆息。

  「你的腳……」

  「斷了,這也是我那天話沒能說完的原因。」

  藍侞珺眼底寫著擔憂,卻不敢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有那資格。

  「我來就是要把話完的,妳仔細聽好!」鄒子杰說著說的同時,臉上的神情完全教人猜不出他的心緒,這讓藍侞珺下意識想閃躲。

  她一個人來到這裡,為的就是不想再聽那些傷人的話語,她能選擇不聽嗎?但答案顯然是不可以,鄒子杰扣住她的下巴,不容許她閃躲。

  「妳的離開讓我怨,也讓我恨,我恨不得妳永遠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因為妳讓我痛苦。」

  「嗚……」淚水無法抑制地向下直流,再怎麼強忍也沒有用。

  「妳離開的那些日子,妳知道我是如何度過的嗎?每當我閉上雙眼,在我記憶中的妳總是如同刻畫般清晰,我多麼希望那樣的妳再模糊模糊到我可以不將妳放在心上,甚至是遺忘……」鄒子杰以手為她抹去淚水。

  「但是一顆心愛過的痕跡可以被言語抹去,將永遠留存印記,我可以欺騙任何人,卻無法對自己說謊,我愛妳。再怎麼怨恨妳都只是曾經,但我愛妳從來就不是,我只要妳,也只愛妳。」

  他將她緊緊擁入懷裡,在她耳邊繼續低喃:「妳別再跑了,我這隻腳出車禍斷了,都過了三個月還要撐勂杖,我很辛苦的,讓我輕鬆點吧!就說妳愛我就行了。」說到最後,那聲音已是懇求。

  「愛」這個字吇有自尊可言?有人曾這麼說過,現在他完全贊同這句話。

  只要有她,他可以拋下一切,哪怕只是那一點不值錢又無法以肉眼看見的尊嚴!

  「我……我愛你,真的、真的愛你。」他來了,還為她送上了真心,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那麼給我一個吻吧!我嫉妒死那小鬼了。」

作者: bcl6040    時間: 2013-10-26 01:02 AM

尾聲

  「死亡誘惑」從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通告及採訪,樂團活動從不特意大肆宣揚,只固定在官方網站公佈專輯發行日,以及年度巡迴的地點、時間。

  只要是粉絲們都知道「死亡誘惑」的活動模式,奇數年份推出專輯,偶數年份則為年度巡迴演唱,出道至今從未更動。

  是啊,「死亡誘惑」確實是勾魂使者,在藍侞珺得到圓滿甜蜜的愛情之前,只要有關「死亡誘惑」的任何音樂及消息,她都盡可能地不去聽、不去看,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些勾魂使者們的魔力有多麼強大,若要論為他們著迷的程度,她自認不輸任何粉絲。

  為了彌補她先前沒有跟著「死亡誘惑」參與往年的巡迴演出,今年的第一場演出地點,鄒子杰給一個大驚喜。

  首場演出地點就選在西班牙,那個真正見證他倆愛戀的城市裡。

  離演唱會的時間只剩下最後十秒鐘,坐在舞台中央前的貴賓席上,藍侞珺的心不止是興奮和緊更是期待地跟著大聲倒數著時間。

  十、九、八、七、六、五……

  「Go to hell!」

  驚爆及震懾人心的音樂響起,緊接著出現的是令人目炫神迷的身影。

  六名團員帶著極端駭人的可怕妝容同時現身在舞台上,開啟了死亡搖滾的地獄之門,引領著底下萬人走向地獄的深淵。

  「Go to hell!」

  這句話是一曲的終結,也代表著另一曲的起始。

  藍侞珺大聲喊著,即使她的聲音被淹沒在萬人之中,但她不在乎,一心只想瘋狂地追隨。

  一曲再度終結,當音樂止息的瞬間,一名瘋狂的地獄追隨者突然衝上舞台中央,藍侞珺屏息並睜大眼看著那名衝上台的陌生男子。

  在開場前,鄒子杰便告訴過她,訢茤瘋狂的歌迷會有一些出人意表的瘋狂舉動,尤其最愛衝著團員們亂求婚,要她見怪不怪。所以,當有人突然衝上台時,她便有了心理準備,不知那人究竟會朝著哪位團員求婚呢?

  台上的六人全停下了動作,以冷冽駭人的眼神瞪著那名陌生男子。

  只見那名男子快速地來到鼓手的位置前,鄒子杰扔下手中的鼓棒,起身瞪著那人,等著他開口說出求婚的詞後,便要送他回地獄去。

  但那人卻沒有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來,只是一把脫去上衣,赤裸的上半身以英文寫著「娶我吧!」,接著在眾人以為鬧場即將由鄒子杰來結束時,那人又猛然地脫下褲子,將生殖器大剌剌地裸露在他眼前,下腹部寫著令人噁心的字樣。「吃了它。」

  鄒子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什麼鬼?他媽的!這傢伙真是找死,居然膽敢破壞他在小藍面前第一回的完美演出。

  鄒子杰火大至極地發出長嘯,而他給那人的回應則是一記結實的鐵拳。

  那人最後被保鏢們拖下了舞台,鄒子杰的視線在第一時間投向藍侞珺。

  果然……

  為了剛才的鬧劇,藍侞珺無法抑止地哈哈大笑,殊不知該回到鼓手位置的人並沒有走回去,而是大步走向舞台最前端。

  「嚇!」藍侞珺大大地抽了口氣,被眼前的身影給嚇了一大跳。

  他在做什麼啊?演唱會還在進行中耶!他做什麼突然跳下舞台?

  鄒子杰拉著她的手,一路將她拉到舞台正中央,不顧一切地拿起麥克風向她大喊著:「嫁給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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